戍岚听罢,没说什么就打发走了。希止走后,一个面容清朗,长身玉立的男子从厚厚的垂帘后走了出来。
“干嘛不见他,他不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么?”戍岚眯眼望着男子,一脸不解。
男子一笑,“算了,我转眼又要走,何必惊动他。”
戍岚凉凉地挖苦:“我看你就是没脸面对他。说是人家师父,一年里十个月都见不到人影。”
这人不置可否地笑笑。
他便是蓬瀛宫的元神长老,专门负责打探三界情报的朗云。
戍岚收起玩笑神色,正色对他说,“这只钦原出现在丹熏山不是偶然,从山上逃走,也不是因为运气好。”
“同意。”朗云召出一本书卷,翻定一页后缓缓念道,“七月二十八,九凤山遭劫,身为妖神之后,守护妖界封印的钦原一族死伤无数。十月十七,蓬瀛宫出现被钦原毒亡的植物。”
他合起书页,总结发言:“怎么看都不会毫无关联。”
“也许真的只是一只钦原在逃亡中误入了丹熏山。”戍岚微微蹙眉,探询地看向朗云。
“也有可能。”朗云摸着下巴应声。他仔细想了一想,最后对戍岚说:“我们还是应该做点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二更天,云清眼眶通红的回到弟子房。专门守在门口等她的扬灵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忙将她拉进房间。
“怎么了?你不是要他走了么?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云清摇头,泪水从她眼眶里簌簌滑落,打湿了月白的裙摆。
扬灵心有不忍,她蹲下来握住云清的手。云清缓缓抬头,小巧白净的鼻子因为泪水憋得泛红。
“扬灵,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她呜呜咽咽说出一句话,忍不住掩面抽泣起来。
第六章
那晚以后,云清再没有跟扬灵提到任何有关散华的事情。云清不提,扬灵自然也不提。
二月初乍暖还寒,蓬灜宫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山下的沐芳洞灵气充沛,长满了名为七寸香的仙草。七寸香开花后,会将植株的纯净灵气聚集于花瓣。将花瓣采摘后炼成丹药,服用后宁神顺气,大大有益于修行。
七寸香开花不到一个时辰,花瓣就会枯萎掉落。掉落的花瓣灵气散尽,再无助益。
每年花开时节,蓬灜宫会令弟子们日夜值守沐芳洞,及时将花瓣摘下。然后立时将花瓣送到丹井堂炼成丹药,最大程度的减少灵气逸散。
这段时间,宫中弟子人人不得闲。高阶弟子在沐芳洞周围驱散觊觎仙草的精怪妖灵,中阶弟子留在丹井堂制药,低阶弟子则守在洞内采摘花瓣。
扬灵与风故等人除开在丹井堂制药,还要时不时为被妖灵所伤的同门包扎伤口,每天忙得昏天黑地。
这日下午,扬灵正与清问守着丹炉,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
“垂玉师姐!你快些来!”垂玉虽是高阶弟子,但因精通医术,被殊明留在了丹井堂。
风故向来沉稳,扬灵从未见过他这般着急的模样。她赶到门口,只见风故抱着云清,火急火燎地往内室跑。
云清躺在风故怀里,面色惨白,额上滚满了冷汗。她的左臂不知受了什么伤,半侧衣衫都被血染红。风故一路走,殷红的鲜血就随着风故的脚步一路滴答答地往下淌。
扬灵慌乱不已地追过去,她帮着风故将云清放在榻上,惊慌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一只嚣,云清师姐不小心入了它的幻境。”风故面容焦急。
扬灵一愣。
嚣这种妖物,能幻化出人心底最希求的场景。它将人困在幻境里,自己则吸食被困之人的精气。
扬灵撕开云清的衣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云清莹润如玉的肩头,有一条被嚣的利爪抓出来的深深的伤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缠绕着灰黑的妖气,看着甚是吓人。
“扬灵,去取龙涎散。”垂玉利落的在伤口上施了一个缚咒,以防妖气顺着经脉入体。
细腻洁白的药散洒在伤口上,盘桓在伤口上的灰黑妖气一瞬消散,沁入肌理的妖气从伤口里一缕缕钻出。
云清闷哼一声,忍不住挣扎起来。龙涎散能有效地驱掉妖气,可接触在伤口上,犹如火烧。
整整一炷香,伤口里的妖气才全部驱尽。云清脸色灰白,汗湿的乌发贴在颊边,眉头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