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头看向沈熙明所居的泉绥殿,神色好奇:“那个人怎么样了?”
紫菀毫不犹豫地扭过妹妹的脑袋,挽着她往外走:“不关你的事,你别操心。”
“我……”绯叶还想说话,紫菀直接打断她:“这种男人比我们血里的毒还要烈,沾上了就蚀骨销魂,永世不能翻身。”
“你最好离他远一点,没事不要往这边跑。”
入夜,沈熙明又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披衣推开殿中的窗户,粼粼的水光洒在白玉铺成的地砖上,清冷不已。夜色中水波微微漾起的声音,更显得这夜静籁无声。
他从怀里摸出那对玉耳坠,嘴角不由挂着抹苦笑。这几日只要他合上眼,眼前便浮现出扬灵含泪的眼睛。
他穿着身宽大的玉色衣袍,腰间松松系着根水纹系带,霜白幽朗的月光下他消瘦不少的脸庞轮廓更是清晰锋利,俊逸非凡。
“恩断义绝,两不相欠。”他喃喃念着,将耳坠紧攥在了手里。
不知何时,他隐约在榻上睡了过去。梦境混乱不已,一时是他与扬灵在紫竹林的小茅屋里谈笑的场景,一时是前世君蘅含羞带怯地向他剖白。
梦境转及君蘅错失的那一夜,那浓蓝天际的明黄圆月与风吹竹叶的簌簌声,一下让他警醒。
“是谁!”
沈熙明朗目倏然睁开,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一下撞进他眼睛,他立时勉强收回放出去的凌厉魔力。
绯叶被他冰冷的眼神下得呼吸一滞。
沈熙明戒备地抓着她手腕,她小心翼翼地想要将手抽出来,沈熙明却毫不放松。
“你在这里做什么?”沈熙明正言厉色。
“我……”
“紫菀派你来的?”沈熙明注意到她化成了原形,脸色更加冷峻。绯叶银红色的蛇尾盘曲在地上,散发着莹莹的亮光。
那伽族可入梦窥探人的记忆,方才自己做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梦,想来必是绯叶在一旁作祟。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熙明的眸子里聚起可怖的怒气。
绯叶双眼一眨,害怕地流下了眼泪。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伤心。”她小声地弱弱辩解。
沈熙明仔细端察地盯着绯叶的眼睛,绯叶的眼睛清澈的若一泓秋水,不似紫菀一般,永远云遮雾绕叫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绪。
“那你看清楚了么?”他甩开了绯叶的手。
“除了……除了她前世是怎么死的。”绯叶揉着泛红的手腕,战战兢兢地说。那段记忆被沈熙明尘封在心神深处,刚刚她就是因为好奇催动了太多魔力,才惊醒了沈熙明。
沈熙明沉默不语,半张脸在遮在清朗的月色中,似乎在挣扎。
“她是被我一掌打死的。”
他的声音低幽凄清,悠悠盘旋在空旷的宫殿里。
绯叶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当时她发现我是妖魔,想要和我一起远走天涯,结果被她师兄发现了。”
“她师兄咄咄逼人,我便动了杀心。她傻,替她师兄挡住了那一下。”沈熙明平静地说,他已无数次回想过当时的情形。
绯叶迟疑地问:“那你还有没有杀她的师兄?”
“她用命护着的人,我还能怎么办?”沈熙明苦笑。
绯叶专注地听着,又问:“那之后呢?”
“之后?没有什么之后了。她死的时候,我从命魂里分离出了一滴灵泪,注在她的魂魄中。”
“这一生,是我欠她的。”
第二十九章
既然已猜出了魔界意欲何为,蓬瀛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可那夜夫诸异动导致缚妖境部分幻境塌毁,妖界妖气从地表裂缝腾升至紫竹林,弄得林中乌烟瘴气,妖物频出。
为防浊气泄漏至尘世,几大长老只得闭关施乾天太清阵法重建幻境。此阵需六人同时入定,施法牵引丹熏之心的神力搭建构筑,最少也得耗时半月。
昭时重伤,几大长老商定后决定让墨书入阵施法,而将蓬瀛宫的事务暂时全权交给苑明处理。至于去敖岸山取蕴明杖的事情,只得委托玄见垂玉风故三人。
命令下来的时候,墨书正与垂玉整理藏经楼中的书册。垂玉听完温思传的话,不由悠悠一叹:“若是宫中弟子繁茂,此时也不必如此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