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你是不是皮痒了!我没揍过你是吧!”
我登时火冒三丈,当着仲满又觉颜面尽失,于是羞愤之下,我随手抄起院墙边摆放的一根捣衣杵就追着他打起来。他倒也跑得快,我追了两圈都没碰到他一下,竟还愈发长志气了。
“你们还不快停下!别追了!”
“公然!玉羊!你们不要再闹了!”
仲满站在院子中央大声喊劝,我听来却更觉羞辱,必要报仇。可他久劝无效,竟跑过来一把将我抓住,又夺去了捣衣杵。
“玉羊,别闹了,若引来助教反而吃苦。”
我此时又气又急,他再是好言相劝,都是听不进去,反觉得无限委屈,酸楚翻涌,禁不住一下子大哭出来,边放声边朝他喊:“他说的混账话你不拦他,干嘛来拦我呀!烦死了,你们都太烦了!我不跟你们玩了!”
我说完抹着眼泪就跑回了自己的宿舍,留下他们两个在院中发了愣,也不知是什么态度。我将房门倒锁,一头栽到寝榻上,激动的情绪也渐渐收住了。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好像也不算太伤心。
“咩……咩……”
“玉羊……”
不到片刻,房门上即出现了那两个讨厌的身影。他们交替着叫我,声音低沉而拖长,似是怀着歉意的劝哄,却又没说什么有用的话。我不想见他们,一直未作声,约莫一两刻后也都走了。
原本也罢了,我不会真的记仇,但四下一静,却忽然觉得心底惆怅起来,闲事如水波荡漾。
我不喜欢仲满拿我当幼弟;我知道一个女子喜欢仲满会觉得胸口发闷;我开始无缘由的烦躁;我因为天阔说我犯花痴而羞愤难当……我到底想干什么?
想了许久,月亮都升起来了,我不去点灯,只推开小窗让月光洒进来。皎洁如雪的光线下,我拿出一面铜镜对着自己照看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容貌。
我这张脸,不但没有继承到母亲的柔美,眉眼之间反多了几分刚强。皮肤不白,面颊微胖,眼睛虽还算有神,却真的透出一副顽皮相,唯一能算作优点的只有两颊上的笑涡,每一显现,倒是俏皮。
哦,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我到底还是一个女儿家,即使性情任诞不拘,即使改扮了男装,即使没有楚家阿姐那般出众的容貌,我都摆脱不了一颗女儿心。
我对仲满的感情是恋慕,是出于女子对男子的钟情,而并非只是崇拜与追逐。
此刻,心境清若朗月,东风吹至窗前。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虽然短小
意义却很粗大
?(^?^*)(⊙o⊙)…
玉羊:虽然我貌不惊人,但我有一颗爱你的心?(^_-)
仲满:可把你给能死了……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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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山月不知心底事(一)
明确心意之后,我对仲满更添热情,能跟在他身边就绝不离开半步,公修课时还正式换座到了他身侧。他待我依旧很好,我不再计较他拿我当做什么,只认他对我的一切关怀都是真实的。
我也没忘记天阔的阿姐喜欢他,但自信她是远山遥岑,我为近水楼台。
这一日,众人相约一道写功课,便抬了五张小案在廊庑间一字排开。仲满坐中间,左侧是下道真备和井上真成,右侧则是我和天阔,而我自然是靠近仲满的那个。天暖日长,也不知写了几时,他们还是很认真,连天阔都没抬过头,我却耐不住了。
“仲满兄!”我将身子伏到几案上,扬起脸对准了仲满,“你看看我呀!你抬头休息一会儿啊!”
“你写完了么?”他笑着问了一句,却是仍然埋头不看我。
“没有。”我摇摇头,忽想到一个点子可以让他抬头,“你看,我脸上有两个小坑。”我说着便用力抿起嘴,伸出两手食指戳进面颊上的笑涡,“你没有吧!你见过吗?”
“见过啊!但不叫‘小坑’,是笑涡吧!一般都是女孩子才有的,你却也有的,哈哈……”
这话是有人接了,却并非仲满,倒是他左侧的下道真备。真备年长仲满三岁,便就是我最初在云来酒肆见到的另一个留学生。平日里,他比仲满还要专注于学习,且学得更广,常去律学、书学二馆旁听,故而性情也更加严谨,却不想此刻竟能抢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