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不介意,便略一摇头,说道:“我也没和你说过,你怎会知道?没事的。”
“那你……”
不知他要说什么,出口两个字又顿住,我想是让我自便之意,就接着言道:“那我就先走了,告辞。”
“玉羊。”我方要转身他又忽然叫住我,“若你不介意,我陪你去吧。”
“好。”我可能也未作思索,嘴巴一张便应了。
随后,他将手中书简转身交给了一个青年,向他叮嘱了几句,说的是日本语,大意是让他带着书简先回四方馆,而我也才发现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我望向那人,面貌似是见过,却又说不上来。
“他是我的傔从,叫羽栗吉麻吕,与我一道从日本而来。要是你还记得,去岁上元节你见过他的。”
许是被仲满发觉我在看那人,他倒大方介绍起来了,而这一提我也瞬间记起,当时是有那么一个陌生面孔站在仲满身后,一路也不说话,却原来是个傔人。可见,仲满的身份果与其他留学生不同。
已而往金光门外去,我对地形不大熟悉,倒是仲满头前带路,将我领到了一处向南傍水的竹林前。
“既是遥祭,越州在南,此处环境清幽,最佳了,也是我之前无意中逛到的地方。我走远些等你,你不必着急。”
他丢下这话便阔步离去,约莫二十多步外才停下。林风阵阵,竹枝摇曳,时而把他的身影挡住,像梦里似的若隐若现。
摆好烛台,点上三支清香,我在这简易的灵前跪好,心中的感慨多于悲伤。
“女儿长大了,吃穿不愁,也有落脚的地方,你们泉下有知,就放心吧。只是,女儿不知自己将来的路该怎么走,也有些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不该来长安,不来长安就不会遇到仲满,就不会为他伤心。女儿自小看你们互相敬爱,琴瑟和谐的样子,便以为世间的情爱都是这般,可原来不是……我有些怕……”
我将内心积压已久的烦乱心事一齐倾吐,我感觉到无尽的脆弱,泪水打湿了一片衣襟。
良久,胸中波澜渐渐平息,纸烛清香也慢慢燃尽了,我整理好心绪,向南重重拜了三拜,结束了这场祭奠。
“仲满兄,我们回去吧。”我走到他身边轻轻带出一句话,低着头,不大好意思让他看见刚哭完的脸。
“玉羊,如果还是很难过,等一等再走也无妨。天色尚早,我也无事。”他抬起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语气悲悯,很是体贴。
我稍稍侧脸看着他放在我肩头的手,心中忽然一缩,仿佛被戳到了最深最柔软的地方,眼泪复又夺眶而出,“是啊,怎么能不难过呢?失去父母我便什么都没有了。你能想象吗?几日前还在跟你说话的人,一夕之间就都没有了!连句完整的话都没有留下。”
“玉羊……”他声音发颤,又似有些哽咽,却到底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长叹一声,疏解内心的激动,将头抬起,“仲满兄定然想不出那样的境况吧?你虽远离父母桑梓,也不过就是这留学的数载光阴。到那时你离唐归国,还会记得这里的事吗?日久天长,会不会忘记我啊?”
“不会!”他脱口便道,眼睛瞪大了一圈,像盟誓一般,“游学是长久之事,我不过才来第三年,哪里就论及归国了呢!”
我看他一副着急的样子,倒像是吃了定心丸,心中瞬时踏实了许多,伤感也消退下去,“谢谢你好言相劝,是我一时乱了方寸。”
他亦放松下来,只是目光还稍显滞涩,结着一股隐忧似的,却不知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玉羊:阿真啊,能不能让你的世民取消那个诏令!
阿真:不行,我不爱他
玉羊:你是魔鬼吗?!他喜欢你就够了啊!
阿真:(满脸都写着开心)玉羊,麻烦你不要串文,我们不是同一本书,谢谢
玉羊:呵呵,你的数据决定了你的前途……
仲满:………
小满:………
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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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阿真是隔壁完结文女主,有兴趣的了解一下
第20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三)
出了竹林未到城门,还是一片山野,当此暮春,天晴风暖,花草茂盛,便见有人来往赏景,我与仲满一路走着,倒也像是结伴出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