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记下了。”闫清垂首。
“要做明君,就要懂得忍耐,忍着不是为了忍气吞声,而是要用更多的时间去磨刀,手中的刀锋利了,才能一刀毙命。”皇帝拍拍闫清的肩膀,往棚外走:“还不过瘾,陪朕再跑两圈,李寿安,让人牵马来!”
“皇上,您还要骑?”李公公苦着一张脸,转头让人将马牵回来。
闫清却立在竹棚里,望着皇帝的背影没动。
说与做是两码事,这些道理不是没人懂。可皇帝说出来的,都不是在书本里捡出来说的,而是他自己一步一步悟出来的。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要做到何其难,而这几十年里,皇帝却做到了。
闫清抬手抹了把脸,走出去却见李公公过来小声道:“王爷劝劝皇上,今日跑了几圈了,还要再跑,小心夜里身子酸痛。”
可皇帝此刻兴致高昂,闫清便道:“让父皇再跑两圈,你放心,两圈后我就拦下。”
而皇帝自身克制,跑了两圈后就下马,并不需要别人劝说,回去的路上还说秋日与闫清去打猎,闫清笑着应了。
皇帝带着闫清去骑马,宸王趁这段时间进了宫,没有去葭妃宫里,而是去了一处偏僻的殿宇。
里头有一妃嫔坐着等他,见他来了,笑盈盈抬手:“宸王,坐。”
宸王看着面前的女人,蹙眉不愿坐:“嘉妃娘娘让我来有何事?”
这个女人整日疯疯癫癫,宸王当初就觉得不对劲,现在嘉妃笑得还很和善,宸王怎么看都觉得诡异得很。
见宸王不愿坐,嘉妃也不勉强,笑道:“都说你最近性子越来越怪,我知道为什么。”
宸王眼中迸现杀意:“嘉妃娘娘说什么,我不懂。”
☆、第一百零二章
“我也是宫里的老人了, 当年的事怎么会不知道?别说我,只要是当年在宫里的, 没一个不知道的, 不过因为皇上压下了才没人提罢了。”嘉妃并不畏惧宸王眼中的杀意, 淡笑道。
宸王喉结微动,没有答话。
“当年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王爷若想听就坐下, 你是葭妃的儿子,当然该知道。”嘉妃再次抬手邀宸王坐下。
宸王想拂袖离去, 然而双腿却跟定住了一样, 对峙半晌后,宸王还是坐下了。
四周静谧无声,宸王听着嘉妃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双目欲裂, 就连这些年被皇帝当众斥责都没有过如此愤怒。
嘉妃说完后许久没见宸王有反应,便站起来想要离去。
“嘉妃娘娘, 为何对我说这个?”反倒是宸王不愿让嘉妃走了。
“只是不想你一辈子被蒙在鼓里罢了,看你日日跪在她门前, 她却像被儿子伤了心的可怜人一样闭门不见,不只我看着像笑话,宫里许多人都在偷着笑, 没有我来告诉你这些,以后也会有其他人。”嘉妃回头道。
宫里许多人,宫里许多人。宸王脑子里满是这几个字, 这一刻,他真恨不得所有人都死绝了才好。
“你也别怪你父皇对你不待见,这些年,你母妃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当初的事,若你真的登上高位,也会有人将这些旧事翻出来,这是让皇上蒙羞的事,太后也不会愿意见到的。”嘉妃又补了一句:“当年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被皇上冷落得这样快了。”
嘉妃悄然离去,宸王还坐在里头,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和皇帝骑马回来,闫清去慈庆宫看望秋嬷嬷,宫道上忽然遇见嘉妃。嘉妃形单影只地沿着墙边走,没了当初疯癫的样子,只是脸色苍白,一看就是被关了许久的人。
想起嘉妃年节里将太后撞倒的事,闫清便立在原地,没上去行礼。
嘉妃抬头见到闫清,微微怔住,随即又低下头去,似乎没有见到闫清一般,顺着墙根走了,模样很是恭谨。
而太后早就让人看着嘉妃,嘉妃去见宸王的事她立时就知道,无人时对秋嬷嬷埋怨:“那种人留着也是祸害,皇帝却还护着她,我真是看不明白。”
“皇上该是有自己的打算,后宫是皇上的,您就别太担心了。”秋嬷嬷劝:“皇上让她活着,总有理由。”
太后还想再说,却听见闫清来了,便不再说下去。
嘉妃与宸王来往的事很少有人知晓,知道的那几个看上头两位不说话,也就当作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