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与玫瑰_作者:Wendy诶呀(36)

  要不然,还是干脆闭上眼?

  还是闭上眼吧,时初缩在一旁悄悄地,悄悄地放轻呼吸。

  就在她以为一切即将风平浪静地过去的时候,沈淮年忽然意味不明地“呵”了声,把她吓得直接哆嗦了一下。

  神经都绷紧了,不敢有一点懈怠。

  结果,沈淮年说:“那就争分夺秒地养养神。”

  他似乎对此事有执念,语气中没有怕惊扰她时才刻意的温柔,反而带了点严肃带了点一本正经。

  起了头就开始喋喋不休,告诉她青春的本钱不是熬夜。

  善意的提醒,总有种教导的成分在。

  像在听枯燥乏味的数学课。

  时初左耳听右耳出,方才还晶晶亮的眸子里染上了惺忪,这回是真的耷拉下眼了,小小声地“唔”了一下。

  五分钟后,沈淮年终于闭了嘴。

  当然,也是因为到了目的地了,他找到车位,缓缓开过去,侧方位停车时朝副驾那边的后视镜望了一眼。

  余光带过,瞥见时初已经歪在那儿,似乎是睡着了。

  “时初?”沈淮年往她的方向倾了倾,试探性地喊她。

  一秒,两秒,三秒,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时初小脸粉红扑扑的,睡着时缩成一团乖到不行。

  “………”沈淮年眯了眯眼,“啧。”

  …………

  ………

  夺人眼球的视频,不外乎是题材要新颖。

  通过新颖再去赚点击量。

  新颖的话,只要多转转脑筋,时初还是能够想到的,只是,想到是一回事,找人配合采访难于上青天。

  她当时就划掉了最初的方案,揉作一团,扔了。

  皓月还悄悄挂在半空。

  在渐渐褪色的夜幕中一点一点地丧失了自身的光芒,好在,白昼没有那么迫不及待,它也还能保留轮廓。

  小憩过后,时初憋红了脸。

  血液倒冲,凉风徐徐下的爱抚,也无济于事,压根降不了温,时初垂着脑袋咬着唇,窘迫极了。

  “不……不好意思。”差点咬到舌头。

  顿了顿,又倏地想起了正事儿,小动作不断,摩擦地面的脚立刻顿住,她不敢再耽搁。

  再耽搁下去,街道上人就多了。

  此时,才刚刚四点五十分。

  绿叶成阴,簇拥在一块儿。

  被露珠挤兑地弯下了腰。

  时初从背包里掏出画本,翻开第一页。

  慢慢地挪到沈淮年身旁,拽拽他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把画本递过去,示意他看。

  沈淮年垂眸瞥了一眼,眉梢微微挑了挑。

  那是她写在纸上的问题。

  例如:从事工作多少年?

  时初局促地舔了舔唇,轻声问:“等会儿采……采访,我,我就举这个牌子,可以吗?”

  她将拍摄的任务交给沈淮年,美其名曰,委以重任。

  总有承受不住压力的,露珠顺着叶子的脉络滚落在地,留了一点湿答答的印记,转瞬,便又消失不见。

  沈淮年勾了勾唇,舌尖抵住后槽牙,须臾,嗤嗤地笑出声,黑曜石的瞳仁中闪烁着某样情绪,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夸赞一波,“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小机灵鬼时初信以为真,眯了眯眼,甜甜地笑了。

  “………”

  有点可爱。

  沈淮年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觉得自己被萌了一下。

  指腹互相摩挲着,带起点点痒意钻到心尖儿上。

  可是,即便舍不得,他还是要实话实说。

  “你有没有想过……”一字一顿,像已经在磨刀霍霍,就等着把时初凌迟处死了,终于,沈淮年有点不忍地移开眼,眺目远方,“他们也许不识字。”

  话音一落,时初懵了,瞠目结舌,如遭雷击。

  “!”

  更深露重时,早起将杭城打扫干净的环卫工人,亦或是提前将肉包菜包等新鲜做好开始热蒸的早餐店老板……

  这些,在其他人尚且睡在梦里,他们却已经开始工作的劳动者,将成为时初的采访对象。

  主题自定,她放弃以搞笑作为切入点。

  就想做一类更贴切实际的,甚至可以说是草根的。

  而且,早起,四下无人,她不至于恐慌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