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她总有点不放心:“我主要怕知恒晚上喝几口酒,再闹起来。”
“知恒的酒量,比沈兆南好多了,闹不闹看他的心情。”金曼姗心宽,悠哉地翘起二郎腿,“可能对他来说,借酒装疯,把火都撒出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林知恒有什么火好撒?他压根没脸生气。
金曼姗没和他撕破脸,是她大度,他只有老老实实待着的份。
是她多虑了,林知恒今天安分得像只鹌鹑。
和父母一同进来,林凡生和罗知去和新人说恭喜,又和金家两老寒暄叙旧了好一阵。他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甚至不去看金曼姗一眼,去登记处放了一个红包,潦草地签下大名,插兜进了里厅。
他也没喝酒,婚礼流程走完,菜陆续上桌,没滋没味地夹了两筷子,说要去卫生间,去了就没回来。
林知予跟着金曼姗敬酒,敬到他们这桌,没见着人,问了母亲。碍于沈兆南在旁边,罗知不好明说,只模棱两可地说他约了朋友,估计去哪儿瞎胡闹去了。
也不知道他特地跑一趟自找罪受是为了什么,到了没说出一句祝福。
敬完一圈酒,消停下来,他们几个坐了一桌。
林知予借口去补妆,去庭院里给他打了个电话。
“干嘛?”那边不耐烦极了。
口齿不清,八成躲在哪家酒吧买醉:“你在哪儿?我等等过来接你。”
“管好你自己得了,用不着替我操心。”
“你有完没完了?舍不得当初就别作妖,现在摆出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膈应谁?”
“我他妈一个人喝酒碍着谁了?”林知恒火气上来。
林知予又有点于心不忍,缓下语气:“我晚上去接你,你别喝太多,对身体不好的。”
“老子今天不回去。”
“喂,知恒?林知恒!”
挂了?
行吧,随他高兴,好像她多稀得管他似的。
林知予按了手机,气哼一声,回身准备进屋。被围栏边站着的新娘子吓得一激灵,抚着胸口顺气:“你怎么出来了?”
金曼姗提起裙摆,迈下台阶:“我和他说吧。”
“不要吧,他在气头上呢,改天再说。”
金曼姗已经飘至身前,手心朝上,和她讨要手机:“用一下就还给你,你知道的,我没存他的号码。”
沈兆南就倚在栏杆边,倾着身,置身事外的模样。
“不好吧。”林知予犹豫迟疑,无声地动动嘴皮子——沈兆南还在呢。
金曼姗不在意,直接夺了她的手机,调出通话记录,回拨过去,等接通的几秒钟,扬手推她:“你先进去,我和小弟说几句就来。”
“林知予你他妈最好有要紧事!”离得近,林知恒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是我。”金曼姗面不改色,两个字让那边陷入沉默。她再朝她摆摆手,催促她赶快进屋。
大概是想单独和林知恒说几句,往远处走了十来米。
林知予琢磨不透,一步三回头的上了台阶,从沈兆南旁边经过,禁不住偏头打量他。他没有生气,脸上寻不到一丝不悦的情绪。跟着出来,却不靠近,远远的,沉静地看着新婚妻子和前男友打电话。
她有点好奇他现在在想什么。
对方察觉她的视线,转过头来,无声笑笑,算打了个招呼。
算了。她想,都是别人的事,她不想掺和。
关上门之前,不由再看了一眼枯树下的女人,她披着新郎的外套,蓬蓬的裙摆垂落在枯黄的落叶上,绽开成一朵纯白的玉兰。
美。
美得不可方物。
林知恒,渣男!
晚上十一点多到家,在电话里嚷着不回家的人,倒在沙发里睡得不省人事。
父母睡下了,他应该也刚到家不久。
站在玄关换鞋都能嗅到浓重的酒气,活像掉进酒缸里泡了一晚上。林知予捏着鼻子靠近,踢了他一脚:“起来,回房去睡。”
林知恒嫌烦地挥动下手臂,呓语了几句,含在嘴里,一句没听清。
“我扶他进去,你先去睡吧。”今泽锁上门,帮她挂好外套,随后进来。
林知予让开,方便他架起沙发上的醉鬼:“他身上臭死了,你晚上怎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