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老奸巨猾!”
他赌赢了,奖品是一瓶罗曼尼.康帝特级园红葡萄酒。
订婚宴在他们交往一周年的纪念日举行,林知予这个小姑娘,在那天稀里糊涂地撞进他怀里,带着一身酒气。
订婚典礼办得很隆重,稍微有点交情的,都过来道一声恭喜。
他不讨厌热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就是了。应付完第八个主动搭讪的女人,他转身往楼上走。
穿碎花洋裙的女人挂在二楼楼梯扶手边,手里抓着个灰粽的酒瓶,手一倾斜,酒液汩汩倾倒出来,在瓷白的地板上汇集成一滩红色水洼。
他微微皱眉,对醉酒的独身女人印象不是很好。
她捂着嘴剧烈咳嗽,酒瓶脱手,掉在地板上,没摔碎,沉闷地一声响后,滚到墙脚。
踩上最后一阶,他离她约莫半米远,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把手。
女人撩起额前的碎发,难耐地挤挤眼睛,偏头看向他,呵呵傻笑:“隐形眼镜……掉了……”
双颊酡红,口齿不清,眼神迷离。
醉得不轻。他挑了下眉,伸出手,想扶住左摇右晃的人,没碰到,对方脱力地倒回扶手,没骨头似的挂在那里。
“能不能,帮我……帮我找找……隐形眼镜?”
手在半空停了会儿,收回来:“你喝醉了。”
“我、我想也是。”她费劲地昂起脑袋,眼神稍微聚焦,“我现在,看、看你,都有重影。”
今泽笑而不语。
“你怎么来了?”她小小地打一个酒嗝,脑袋枕在胳膊上,迷蒙地打量他。
“你认识我?”
“认识吧……”说着眯起眼睛,想看得更仔细,“不认识吗?我也不知道,呵呵呵。”
憨态可掬?
他片刻失神,很快反应过来:“回去吧。”
“回哪儿去?”
“回家。”
关他什么事呢?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罢了。他摇了下头,楼下传来高跟鞋的踩踏声,随后听到转了几道弯的甜腻女声:“阿泽,你在吗?”
阿泽。
他甚至不记得她是哪位。
下意识迈开步,想去阳台避一阵子。右脚往前一跨,左手冷不防被人抓住。手心里传来软和的触感,和明显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你别走,帮我……找隐形眼镜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隐有不耐,回身去掰她的手。大约是他没掌握好力度,醉酒的女人轻飘飘晃了两下,朝他倒过来。
他伸手接住,女人撞到他胸膛上,一声痛呼,双手捂住额头,摇摇欲坠地往下落。今泽下意识扣着她的后腰,把人稳住。
脚步声戛然而止,楼梯口出现第三个人的身影。
“你——”
不全是麻烦吧。
他板起脸,换上责备的语气,像模像样地教训起来:“和你说过多少遍,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不准喝酒,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嗝~”
怀里的女人打个小嗝,压根没在听。
无所谓,本来也不是说给她听的。
“你有女朋友啊?”来人站在楼梯口,探究地打量他们。
“我老婆。”他自若地抬头,瞟一眼那边,做戏要做全套,左手在她头顶爱怜地揉一揉。许是觉得舒服,她笑呵呵地在他掌心里蹭了两下。
“你结婚了?!”
“昨天刚领的证。”
腰上环上一双细弱的胳膊,他呼吸停滞了几秒。哑然低头,看到仰着脖子望着他笑的姑娘。
——结婚真有那么恐怖吗?
他想他有点理解沈兆南问出这句话时的心情了。
高跟鞋的脆响远了,直至听不见。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林知予,树林的林,知了的知,赠予的予,我爸爸说啊,我出生的……那一天,院子里知了吵得不得了,所以叫我知予,说我是知了赠予的宝贝呢。”
“知——予?”他一字一顿地重复。
“诶!”她嘹亮地回应。
楼下传来说话声,又有人上楼。今泽拥着她,去了阳台。
夜里吹着小风,林知予光着两条胳膊,怕冷地抱起手臂,往他身上贴近:“好冷啊,我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