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出发髻上的柳叶簪,幻化成一柄弯刀,猛然挥出,刀身上的戾气扫掉了大殿中的神牌,劈坏房梁供案。
南明山伫立了几万年的神殿,就这样在我的一通刀影中化为一堆残败不堪的断壁颓垣。
我如此一番惊天动地的折腾,早把守在神殿外的祖孙俩,以及过路的行人,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神殿被毁,神殿下现出一条暗道来。我顺着暗道,来到一处窄小的岩洞中,那里面存放着我父亲生前用过的兵器。在我出嫁前夕,他曾经告诉我,他在南明山神殿里藏了一件足够我保身的东西。而要想取出那件东西,除非是神殿倒塌,沧海桑田,迫不得已,方可取。
是父神那柄饮尽天下苍生血液的参天戟,幻化成的一枚神印,据说可以封印诸神妖魔,天下万物。而且此物极其有邪性,它认主,它的主人须是战神的嫡系血亲方可。
而我便是他唯一的女儿,眼下只要我重拾上神仙体,脱去狐狸皮囊,便可以掌控神印,执掌战神一脉,做天下的主人。
我心向善,懒的杀戮,若是只有做了这天地的主人,才可以活的更好,我不介意大开杀戒。
取了神印回到战神府,府前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把锈蚀的铁将军,铁将军身上已经落满了一层灰尘。
我隐身入了墙内,在那院中,一个身穿玄色衣袍的人,站在院子中间。
那个熟悉的背影,正是前世今生我最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少昊殿下,阿起上神。
那一世,我是阿休,他用计使我战神一脉,永堕轮回。
这一世,他是少昊,我是玄丘狐。
他不动,我不动,他不言,我亦不言。
秋日的落阳带着一丝悲壮的迷离色彩,我的心却在这一丝迷离中,如秋叶飘零般凄冷。
时间慢的出奇,过了许久,少昊君才淡淡的开口说话。他的神态淡然,神情沉着,面上无喜亦无怒。最是难测天家心,我知道,越是平静的他,带给我的将会是越深的漩涡,面对我的将会是无法改变的命运,生命之初便确定了我将要如何,将这一条路走下去。
“夫人,你回来了,你不应该毁了南明山神殿,这个神殿里充满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的回忆。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她,我在人群里见到了她,机巧乖觉的模样,第一眼便入了我的心。”
风吹过,风无语,我亦无语。
:“那个人便是我的妻子,阿休上神。今日你毁坏了南明山神殿,按照天条律法,是要将你带回去治罪的,你还是乖乖的跟我回去认罪吧。我会向天君求情,让他宽大处理,减轻你的罪责。”少昊君又道。
我看着他铁面无私,话语说的平淡无关的君子模样,心中越发的恨自己,恨自己三生三世都要和这样一个高不可攀,冷静沉着,心中无爱的人纠缠。
我抽出弯月轮回刀,秋风带起一片落叶,叶子划过刀刃,瞬间被削成两半。我的刀指向他,口中亦森然道:“相见不如怀念,那个女人没有什么值得让你怀念的地方。神殿损毁,正好清理了你心中隐藏的黑暗,帮你扫除了心中魔障。你应该感谢我,去了那么久的人,怎么会再回来呢?”
“呵呵,末儿你变了,变的不再乖巧听话了。看样子是我这段时间对你的管教太松了,才会让你在我大婚的日子闯下大祸,还用计遁走。你现在变得越来越机灵了,我喜欢,夫人。”少昊忽然和暖的笑道。
我见他如此处变不惊,料定自己今日会吃亏,亦抽了刀遁走。
少昊君的法力果然高强,自我从挂着阿休上□□号时,我的功法道行便是神仙中最差的一个。如今困在这狐狸的皮囊中,身上的功法更是弱的不堪一提。
冲动果然是魔鬼,我恢复了上神的记忆,可是我同样也只有上仙级别的道行,与在昆仑山苦修十万年的白帝相比,我弱的不是一分两分。
我使用移形换影的身法,想要逃离南明山阿古啦战神府,却不想在半道上,撞进了少昊的胸怀中。他的胸膛坚硬如铁壁,他将我牢牢的桎梏在他的怀中。我抬眸撞进一双火热的眼眸中,那充满热情的眸光,让我感觉到手足无措,想要逃避。
他低下头来,用冰冷的唇触吻我的脸颊,在一阵颤栗中,我回忆起,阿休上神的新婚之夜,他亦是毫无感情的要了她。然后他眸色温柔的看着下界来的狐妖紫烟仙子。他以爱为借口,用尽一切的方法毁灭那个阿休上神,将她伤的遍体鳞伤,情愿永堕轮回亦不肯再回归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