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七嘴八舌的声音陆续响起:“钟淮莫不是怕了吧。”
“那小子也就仗着他师父留了点东西下来,自己估计半点本事没有。”
琴书有些激动,但依旧守在药房前一动不动,坚决不让这些不速之客打扰到正在炼药的钟淮。
钟淮都听见了,但她明白现在绝不是分心的时候。她用练习了无数次的动作微妙地调动着火焰,尽量将门外的声音摒除出脑海。
“钟淮!”
“不许吵公子!”
汗水顺着她的脸颊不断滑下,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她需要把烧得正旺的火焰瞬间调成小火,同时把最后一味药草扔进去。
屋外,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大。有个似乎和钟远林积怨已久的人闻到药香,想直接闯入,却直接被琴书撂翻了。
“欺人太甚!”
“钟远林早该想到,自己以前结下的因果会报应在他徒弟身上!”
钟宅里的人越聚越多,大多数人都是武林中人。琴书意识到他们大概是商量好一起上门的,她一个人招架不住这些不怀好意的入侵者。
琴书气喘吁吁地靠在药房门口,面前几个人被她打得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再远一点则是一群虎视眈眈的家伙。
左于风举起手示意躁动的众人安静,震声道:“钟淮,自己出来,别让个小姑娘给你挡着!”
而他的话音刚落,一声巨响从紧闭着房门的炼药房中传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寂静了一会儿,人群中一个药师辩识出了这个的声音。
“是炸炉!钟淮那小子炸炉了!”
炸炉一般是只有新手药师才会犯的错误,一听到这个说法,人群骚动起来,讥笑声此起彼伏。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再也说不出嘲笑的话了。
一只有着长长的金色尾羽的鸟不知从何出而来,飞进了院子里,它盘绕一圈,停在了炼药房的屋顶上。
它发出一声悠长嘹亮鸣叫,顿时,无数鸟叫声应和般地响起。
各种鸟类从四面八方飞来,无一例外地绕着炼药房飞动,它们鸣叫的声音各不相同,却仿佛维持着同一个韵律。
众鸟纷飞,百鸟齐鸣——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古书中对“神药”出炉时招来的异象的描述。
人群一片死寂,先前所有的不屑与嘲弄现在都变成了响亮的耳光,抽在了他们自己的脸上。
为首的左于风嘴唇一阵颤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终于,炼药房的门在所有人灼灼的注视中打开了。
走出来的青年白衣胜雪,面容姣好仿若少女,气质冷过三尺冰封,他不带感情地扫了屋外一眼,给人感觉像是误入人间的天仙。
“好吵。”他陈述道。
门边的琴书最先回过神来,她低声告罪:“琴书蠢笨,未能阻止这些鼠辈,打扰公子炼药了。”
白衣青年微抬左手,那只金羽的鸟儿便飞下房檐,轻巧地落在他的手腕上,亲昵地鸣叫一声,蹭了蹭他的脸。
他开口:“琴书,到我后面去。”
在琴书应声退下后,他终于把目光施舍给了人群。
“何事?”
他的声音轻且沙哑,却砸醒了所有人。
沉默。没有人敢做第一个说话的人。
炼制出神药可不是说着玩的,最起码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曾经见过真实的神药。
传说中远古时代的神医炼药,出炉时将吸引来鸟兽朝拜,天现奇光。所以,神药之所以被称为神药,最基础的就是要能招来异象。
有确切记载的神药,最低也是能够接骨续筋的水平,再往上,神药或能生死人肉白骨,或能完全操控人的神智……
而有幸见到钟淮带来的这一幕的众人,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惊了。
半晌,才有一个人轻声说:“神药……”
这两个字仿佛打破湖面的石子,投下之后就激起人群的躁动。
“神药!那是神药!”
“钟淮炼出神药了!”
霎那间,人们看向钟淮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钦佩、嫉恨、贪婪、害怕……存在在传说中的神药就是巨大的宝藏,谁不想拥有神药?
钟淮作为人群的焦点,依旧维持着那副淡定自若的表情,让许多蠢蠢欲动的人不敢贸然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