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庭的双手冷的出奇,他大概在江边站了一夜。
他推开亓安安温暖且柔软的怀抱,冷声道:“亓安安,你且放手,今日我来,是与你道别的。我不愿看着你泪眼连珠的与我道别,为了我们这最后一次的相聚,给我一个笑脸吧。”
听见楚云庭如此说,亓安安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在心中化为一声无言的沉重叹息。
她笑不出来,也不想笑。
“我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是我太无能还是太卑微?”亓安安声音温和又平静。
“安安,我想你误会我了,我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楚云庭的话语还想要继续下去。
亓安安却忽的打住了他的话语,道:“庭哥哥,我知道是自己错了,我喜欢你,却从未告知你,只是默默的喜欢。而我似乎也总能把自己爱的人,变成仇人。在这一方面,我似乎很有才华。”
听见亓安安如此说,楚云庭的脸上忽的变换了颜色,惊恐道:“亓安安,你要做什么?你又拿什么要挟我呢?”
亓安安脸上现出一抹惨淡的笑容来,娇嗔道:“我真希望自己依旧是一个孩子,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无地自容。还有,我不想做好人,只想做自己,所以,请你不要介意,我心狠手辣,无恶不作。”
江面上飘来一只木盆,盆中坐着一只粉雕玉琢的娃娃。木盆顺着水流,缓缓的流向江水的下游。
娃娃的哭声响阵天地,可是却又在一瞬间,在江面泛滥的雾气中,失去了踪迹。江面上只留了一只破底的木盆,和一些散碎在江面上的幼儿衣物。
“你,你究竟做了什么?亓安安,我真的小看了你,你心思缜密若是要算计起一个人来,真的狠毒的可怕!”楚云庭单手攥住亓安安的前襟,厉声道。
亓安安轻柔的推开那双有些冰冷的手,笑道:“没有什么,那只是一个孩子。我曾经亲手杀了你的母亲,和你心中喜欢的女人。如今与你沾亲带故,且令你牵挂的人,无非就是你的父亲南柯褚,还有你的哥哥姜文泽。他们二人,一个是武林盟主,一个是青衣门的门主,我似乎没有能力杀了他们。可是,你知道吗?我在姜府中生了一个男孩,如今,那个孩子的去留,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怎么样?心中愤恨难消吗?我忽的好羡慕上官蓁蓁,就这样无牵无挂的走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够做到你心中希望的样子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似乎是最重要的一条,对吧。”亓安安笑道。
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亓安安的脸颊,她的心在剧烈的燃烧着,疼痛着。
至于,刚才在江面上哭泣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或许只有亓安安才明了。
在那个孤寂的汤泉小镇上,亓安安遇见了怀抱孩子的东方倩儿和洛十四。
原来,自亓安安离开姜府之后,东方倩儿和洛十四悄悄溜回琅琊城,在姜府外呆了几日,却没有发现亓安安的踪迹。
后来,在多方打探后,才知晓,亓安安已经离开了姜府。
东方倩儿和洛十四走遍了琅琊城附近的几个小镇,最终在汤泉镇,寻到了亓安安。
亓安安看着和自己一般,饱经风霜的东方倩儿和洛十四,深深自责了一夜后,果断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回到了姜府。
“姜文泽,我要和你换一种赌法,赌我和孩子的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要把楚云庭请来,我要在江边见他一面。”亓安安神情倨傲的站在姜文泽的书房中,如同一个女王般,和姜文泽进行了一场谈判。
姜文泽似乎从未见过如此神情的亓安安,而后笑着应下了亓安安提出的条件。
于是便有了今日,江边上发生的这一幕。
亓安安轻轻移动脚步,来到江边。笑道:“在这江湖中走了一遭,恍然发现,江湖是男人的江湖,我们女人终归心太弱,容易受伤。如果有来世,你若遇见了我,请温柔以待。如果不能顺从我的初心,请绕道走开,不要进入我的视线。”
亓安安转身望着江面浓重的雾色,声音幽涩道:“爱一个人,太苦。把爱刻在骨子里,太疼。爱而不得,心碎。如果今世我的罪孽太重,我只希望爱在来生。”
泪水无声的滑落亓安安的脸颊,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忽的张开双臂,如同一只飞鸟般,盘旋着,跌落脚下滚滚沸腾的江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