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什么大周喽!王上不像王上,臣子不像臣子。
哦,还有眼前这位!苏毓钦的接班人是吧?
他竟也要抗旨吗!?
顾冥夜这下知道君命已不可抗了,只得恭敬道:“是,臣遵命。”
他面上恭敬地退下了。洛东方站在原处,面上强自维持着泰然之状,内心里却在剧烈颤抖。经此一事,他在众臣子面前的形象怕是无可挽回了。哪怕他们觉得花于宁之死有蹊跷,花晚照秘密被废、失踪的事情此时却已是证据确凿了。花晚照毕竟是王后。臣子们可以上奏要求他废后,可他不该私底下废了而不循礼制程序。此时此刻,他回想自己当时的心境,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他与花晚照之间早就畸形的相处模式,促使他对她的行为也变得畸形起来。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忽然一想不对,忙唤人过来道:“快去叫顾卿回来!”发脾气一时爽,后果却是严重的。
太监遵了命令,急步去追顾冥夜,可已经来不及了。还没等他追上人,顾冥夜已经抵达花府,并且宣布了王上的审判。
洛东方心里着急,暗暗祈祷太监能赶上顾冥夜追回圣旨。然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三五重臣便接踵而至,一齐谏他放过花府满门,其理由是案情未清,证据不确凿,加之花家对朝廷有功。此时洛东方整个人已经完全乱套了,应下也不是,后悔也不是。最后他被右相驾了过去。来到花府门口的时候,入眼已是一片横陈尸体。
右相当即高呼住手,剩下那一半还活着的人皆已吓得面如土色,闻言如蒙大赦,纷纷伏地嚎哭,感恩戴德。右相正要安抚他们,却见一旁的王上忽然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王上!”左右当即大呼迎上去,将倒地的洛东方围在中间。
顾冥夜也忙跑过去。重重叹了口气,大呼道:“快传太医!”
再说常林那头。傅云奚不被允许对他国用兵,便开始另想它法。他秘密调拨了常林与璇元边境处的一小股人马,授意他们与璇元边地的盗匪联手,先在其边地进行小股部队的扰乱。
可傅云奚没想到的是,他这个计划开始的同时,南楚的君王也已是坐不住了。冷风提前由常林探子探知了傅云奚的计划,遂遣一密使前往四国外的羌族部落,告知这趁火打劫抢夺钱财的大好时机,条件是他们得成功掳走一美人交奉于南楚。羌王大喜,即刻发兵。在羌族来说这的确是桩极美的事情,既可乘机抢夺财物杀人放过扰那璇元一扰,事后又可对外将这笔账推到常林的头上!
常林和南楚双方这么做都并不只是为了扰乱璇元边地以图后续进犯。
就在苏毓钦的死讯传开后的第十日,归雪、季无雨和破月一行人,已行至璇元边境。
和苏毓钦的死讯一起传开的,还有归雪的身份。
曾经被隐瞒的身份,此刻已经不是秘密。
冷风并不相信苏毓钦真的死了,他十分了解他这位主子。
时间一晃就到了第二个年头。滴水成冰的季节里,归雪和另外两个同伴乔装改扮,沿着破月指的路线而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四国盯上了。醒来后的她心中如众芳芜秽,一片死灰。她的眼前不住地出现那夜里江面上燃着熊熊烈火的船。
深浓的夜色,刺目的火光,连天的箭雨,一切都无可挽回。她不顾一切地踏过冰凉的江面,扑向失火的船舱,就在她要进去的时候,脚下的船面却塌了。她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就落入了刺骨寒凉的江水……
光阴轮回一载,又到了落雪的日子。她忆起了去年这时与他的那场分离和重逢。
眼前的世界,全都失了颜色。
她好像开始慢慢地失忆。忘记过去,忘记前世,忘记一切的一切,和他无关的东西。她把自己的心锁起来了。
季无雨默默注视着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所言,只希望时间能将一切磨平。
但她毕竟是不能一直这么恍惚下去的。
呆滞了十日以后,她努力使自己从悲绝的情绪中勉强解脱出来一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举目四望,忽觉有点不对。
“这是什么地方?”
她醒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破月忙竖起耳朵,然后答道:“过了前面那座关隘,我们就出境了。”
归雪轻轻摇了摇头,“那些人必定已在此守了多日,不会放我们过去的。”她想起了上一回自己过常林关隘的情景,与现在何其类似。不同的是,上次只有她一人,现在还有两个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