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上辈子对傅云奚死心塌地的荀玗琪这一世竟改了心意?归雪有些不可置信。
碧儿压低了声音,“郡主看上了苏公子。”
“蛤?”归雪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荀玗琪,这……!?思量片刻后,她道:“你一会儿和我去拿另一个穗子,交给荀玗琪。以后你做什么事,向她传递什么消息,都要经过我,明白了吗?”
“奴婢知道了。”
“下去吧。今天的事,不准吐出去半个字。”
绕过花园里一汪清池,池上月光袅袅,水面升腾起薄薄的轻雾。假山背后有株红色的花树,开着娇艳的花朵。美景怡人,脚步也不由慢了下来。朦胧的月光自头顶斜斜地照射过来,在她身后投下一道黛色的影。归雪伸手一指,先前攥在手心里的一片叶子被弹出,擦过高处一朵花儿,弹下花瓣上的几颗露珠。她一个翻身,轻盈如燕,一手平摊向上,稳稳地接了那几颗露珠,立于掌心。灵力渐渐聚起,将那水珠一恍然变成了珍珠,莹润无暇。
在北周她不可暴露灵女身份,但这灵力傍身,总得有地方发泄。归雪嘻嘻一笑,踮起足间,竟立于莎草尖儿上,双臂伸展,将那一树花瓣里所有的露珠都打落下来。夜风吹落间,湖水澄净如璧,珍珠飘散如雨。
正快意着,却听得花树背后一个人声,“哎哟。”
归雪止了灵力,那些珍珠雨一个劲儿地全落到湖里去了。
她吸了口夜间干净舒爽的空气,穿到那花树中,却见一个男子长身玉立,身着浅紫色衣袍看着她,拂风举袂,神态高蹈,正是苏毓钦。她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竟有个秋千架,不知是何时摆上的。
他示意她上前来,把她引到秋千上坐下。拍了拍手,几位侍女姗姗而来。他从第一人手中拿来一管竹笛。笛子通体青碧晶莹,质若琉璃,纯粹无瑕,最底下打着一个秀雅的流苏坠子。他接过笛子,亲手递给她,语带笑意,“听说灵女有灵笛谪落凡间,小生今日特意寻了过来,还归灵女阁下。”
归雪接过,抚摸着笛子,心中格外喜欢,面上却努嘴道:“分明就是做了送给我的,还编这么个故事出来。”
他微微偏头,第二个侍女即刻会意,上前奉上一个精致小巧的暖炉。
他把暖炉放到她膝上,“时已入秋,不可再贪凉。夜里赏景,有这个好。”
话音落下,第三个侍女又上前来。她手里捧着轻纱,动作熟练地在秋千顶上的四角牵起,三面都盖下了,只留他们眼前的一面。
“轻纱挡点风,”他往她身上蹭了蹭,“却又透气。”
归雪觉察到了不对。“你今天是怎么了?”
苏毓钦不动声色,“讨娘子欢心,责无旁贷。”
归雪眼珠一转,“哦——我知道了。你是为那十几个美姬向我赔罪对不对!?我说怎么无事献殷勤呢!”
“那雪儿对这份赔礼,可还满意?”他偏头看着她美丽的侧颜,墨瞳上浮起一层温暖的笑意。归雪只看着眼前的夜色流水,眼中有明光荡漾。月光勾勒出她高挺的鼻、绛色的唇、优美修长的脖颈、挺秀的胸、柳枝一样的腰。
她出神着,说道:“刚才,你都看见了?”
苏毓钦呵了口气,“我一直在等你呢。”
“明人不说暗话。”她偷笑一声,靠在他的肩头,“你呀你,真是诡计多端。”
“彼此彼此。娘子与我比起来,也一点不差。”
她又将脑袋抬起来,“闻天悯这下得记你的人情了。苏公子啊,在下佩服!”
他牵起她的手,“你倒说说看?”
归雪一笑,“王上那件事情本是秘密调查,闻天悯又怎么会知道?王后娘娘与他不睦已久,这次本就是想借机害他,是绝不可能去告密的。”
“你怀疑是我给闻天悯传递了消息?”
“不然呢?”她看着他,“你之所以要让他知道,就是得让他记你这个人情。王后娘娘本来想借机除掉闻御史,是你遣人去与她说要罢手的。偏偏杀掉那个道士,你又有意让人留下了痕迹。闻御史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
“你说的对,也不全对。”他笑眯眯看着她,“我没在一开始阻拦,而是选择在中途插手。其一是让闻天悯与王上生嫌隙,其二,也就是你说的,让闻天悯记我的恩情。其三,清修必死。这一次,顺便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