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耳朵像被戳中了开关,扯着嗓子尖叫起来,疯了一样。
“李羽洋!!”谢汀雪把打湿的被子扔给她,“把你被子给我!”
李羽洋嚯的一下从床上起身,使劲一拽,把整个被褥拉下来,重重扔在地上,上前踩了好几脚,叉腰骂道:“谢汀雪,你他妈少装纯,你等着!今天是不是不让人睡了?!好,贱货,姑奶奶陪你!!”
谢汀雪睫毛上沁着泪,急促呼吸着,嘴唇发白:“你嘴巴干净点!”
李羽洋骂道:“骚货,别以为勾上言泽就能发骚发~浪!!早晚找人弄死你,你等着!!”
她骂完,用力推开室友,骂骂咧咧出了门:“一群贱人!”
今晚巡视宿舍的女老师敲了敲门进来,看着几个姑娘站在寝室中间,气氛紧张,诧异道:“怎么了?怎么不睡?该熄灯了,寝室长呢?”
“老师……我们寝室长刚刚吵架……出去了。”
“怎么回事?”女老师头疼不已,她也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人呢?”
几个室友跟着女老师跑出去找人,谢汀雪坐到床板上,深深吸了口气,把眼泪忍了回去。
她环抱着手臂,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再抖,可全是徒劳。
想起自己的家庭,谢汀雪埋头哽咽起来。
原本大家很友善,可升了高二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班里人都知道了她妈妈是保姆,爸爸是个喜欢在外面鬼混的人。消息传开后,一夜之间,众人态度大转弯,她仿佛再也融不进这个班了。
妈妈一直教导她,不偷不抢,辛苦付出劳动的工作都是值得尊重的,不要因为工作不光鲜,家庭贫穷而抬不起头。她也一直这么坚信着,认为她的同学们不会因为出身看不起人。
但现实让她骨冷。
她妈妈在梅检家当保姆,她是保姆家的女儿,她爸爸是个游手好闲的下岗混混……当她被同学们打上这样的标签后,她就再也不配过正常生活。
对男生笑一笑,就会被那群女生骂不知廉耻,她不笑又会被骂是认不清自己,丫鬟装公主,不自量力臭清高。
这晚,积压一个月的委屈终于爆发,谢汀雪痛哭了一场。
“讨、讨厌……”谢汀雪恨这样哭泣的自己,但她无法止住眼泪。
只是冷言冷语,暗暗排挤也还好,可上月底爸爸闹出的事,把她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每日都要接受同学的侮辱。
上月底她刚刚放假,她那个整日不着家的父亲回来了,他喝醉了酒,跑到梅检家砸门,妈妈怕他吵到邻居,让梅检爸妈难堪,急忙出门劝他,结果他上手就打,六亲不认的模样根本不像人类。
谢汀雪狠狠蹭干泪水,仰头深深呼吸。
她很怕。
她看到那些奇怪的,不学习的男生都会不自觉地回避,她认为那些人随时都会施展暴力,从人变成丧失理智的野兽,就像她那个爸爸一样,发起火来,再也没了人样,听不了劝,只会挥巴掌,肆意践踏她和妈妈的人格,把她们的生活和尊严统统撕碎。
室友们回来了,说老师同意李羽洋在隔壁寝室借宿。
女生们动手匀了被褥毯子给谢汀雪,劝道:“要熄灯了,别哭了……明天我们告诉班主任,让她搬走好了。”
“她也太坏了!”
“她本来就嘴毒,我超讨厌她的!”
“汀雪,没事,你睡吧,明天我们都站你这边。”
谢汀雪点了点头,勉强扯出笑,哑着嗓子道谢:“谢谢……睡吧。”
男生宿舍那边,言泽刚刚睡着,就被冯飞推醒。
“哥,泽哥?”冯飞说,“走啊?说好了,你今天不去吗?”
言泽睁不开眼:“唔……去哪?”
“十一点半了,咱们跟冒哥说好了,十二点组队进游戏。”冯飞说,“你不去了吗哥?”
言泽翻了个身,黏糊糊说道:“……唔,网吧吗?”
“是啊!就体校对面那个,快点哥,走走走,再晚就玩不了多久了。”冯飞把言泽拉起来,“哥,你今天白天没睡啊?”
言泽:“……”他好像知道以前的自己为啥白天上课会睡觉了!!
言泽打着哈欠,还未清醒过来,本能地跟着冯飞溜出宿舍楼,穿过草场,停在学校后墙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