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楚若趴在岚泽书房的窗口,望着远处有说有笑的风峦和向婉,眼睛像弯月。
岚泽懵了一懵,审视了一眼玉门山上仅有的几间屋子,小心翼翼道:“我们玉门山的确简素了些,为师一定让他们将你的屋子着意装饰,可好?”
他心底里觉得对不住楚若,不像帝昊有整座天宫,华岑也是个不亏待自己的,他于衣食住行上向来不怎么讲究,多少万年都是得过且过,从来也没觉出什么不好来,直到今日才发现,山上朴素得甚至有些寒酸,实在不像个大婚的体统。
楚若闻言却摇了摇头,“这个不打紧,我只是在想,我的卧房离你的也太近啦,到时候左边出门右边进门,一眨眼的工夫,连爆竹都来不及放呢。”
岚泽挑眉,“如此,叫他们抬着轿子去后山绕一圈再回来,也无妨的。”
楚若便咕叽一声笑出来,笑完了,忽然俯身枕了岚泽的半边袖子,抬眼看着他,半晌轻轻道:“真好。”
岚泽低头不语,只唇边挂了一抹浅笑,用指尖替她理了理鬓发。
“你说,”楚若眼睛眨巴眨巴,“为什么我的记忆都回来了,脸和法力却还没有恢复呀?”
岚泽沉默了一会儿,“为师也不甚清楚,想来轮回这事还是归喻辰管的,要不然改天我们去问问他。”
“啊,可以就这几天吗?”
“这几天恐怕难,先不说我们这里忙着操办,喻辰为了来吃喜酒,恐怕也在没日没夜地赶着批公文呢。”岚泽轻笑,“怎么,这样急?”
“急呀,这不是马上要成亲了嘛。”
岚泽看着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忍不住笑出声来,直视着她的双眼,压低声音:“阿若怎样都好看。”
楚若厚了万年的脸皮终究是撑不住红了一红,忙装作忽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样子,伸出手去绕着他袖口下露出的红色编织丝线。
那是他在凡间集市上买的姻缘结,与她手上的原本是一对,如今她回归了正身,这条绳子总算是光明正大地戴了上去。她想起当初岚泽别别扭扭遮遮掩掩的样子,就忍不住发笑。
“要不是镜尧这回偷着去找他们商量,想出这个办法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她佯作出几分愠怒,开口并不是问句。
岚泽的目光闪了一闪,良久点了点头。
“没看见。”楚若撇开眼去。
岚泽脸上顿时发红,做贼般地向窗外望了一眼,见没人在近旁,才凑上前去低声软语:“阿若,是为师错了。”
楚若藏住快从嘴角滑出的微笑,哼了一声,翻身坐起来,“一句错了就把我打发了?”
假如说她从前顾及师徒身份,还多少收一收脾气,如今可是再没人能治住她这个性子了,岚泽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和华岑一般,被媳妇吃得死死的未来,可偏又没华岑油嘴滑舌会哄人,只能通红着一张脸手足无措。
他这副模样,楚若私心里觉得,实在是俊俏可爱得很,想起他为她做的周全打算,还有过去这些日子里的辛苦,她心头忍不住一酸,很想伸手抱住他,可是到头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不行,我得罚你长长记性。”
岚泽看着她眼睛里的贼光,隐约觉得事情不妙。
“怎么……”
他话还没出口,楚若忽然倾身过来,少女温热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慌得岚泽本能地向后一躲,低声道:“这是白日里……”
但连他自己听起来,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制止的意味,反而隐隐的像是欲拒还迎。
于是他话未过半,声音已经低了下去,看着楚若在他眼前神采飞扬地一笑,“白日里又如何?”
楚若面上潇洒得很,手心却已经开始冒汗,忽然很怪外面忙碌的人声音怎么不再大些,此刻她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屏住呼吸,慢慢地凑近那张她痴迷了几万年的脸,直到近得能数清他的每一根睫毛,她终于不敢再看,闭上双眼,怀揣着十二分的小心,一点一点吻上那柔软的双唇。
那一刻,她心如擂鼓,太阳穴都紧张得跳了起来,却在片刻的胆大包天后,完全不晓得下一步该怎么办,只能笨拙地在那唇上蹭来蹭去,半晌,仿佛终于想到了一点门路,小心地露出贝齿,在上面轻轻地咬了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