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童将他们领到左首的席上,添了茶水后便退下了,阿糯望着那粉团子一样的小脸,嬉笑道:“好可爱,华岑神君哪里收来这么多奶声奶气的小徒弟?”
刚才这一路上,她看到了好几个或洒扫庭院,或端茶送水的仙童,心想华岑神君这里当真门庭兴旺。
风峦嫌弃地看她一眼:“人家恐怕大你千岁不止。”
“啊?”阿糯咋舌,“神仙都长得这么慢的吗?”
“他们不是华岑的弟子。”岚泽边饮茶边道,“是堂庭山上有了灵根的草木鸟兽,在他手下做事修行,以期得道成仙。刚才那是只鹿。”
阿糯目瞪口呆,他也太厉害了吧,这样随便看一眼就能看出别人的原身来?
回过神来,她连忙挺起胸膛往岚泽跟前凑了凑,一脸期待:“岚泽,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个什么呀?能看到我的前世之类的吗?”
她问这话,倒不是一时兴起,只是想起自幼三不五时在梦中见到的男子,还有那个身穿火红衣裙的自己,也许在神仙这里能看出些门道呢。
听他一问,另三人却皆是一怔,亏得定力好才没有表露出来。
“想什么呢?”风峦揶揄道,“你把师父当算命先生了?”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慌得打鼓,眼睛忍不住地望岚泽那里瞄。她怎么突然想起劳什子前世来了?难道师父当年的封印不稳了?
而岚泽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那快挺到他眼前的小胸脯上扫过,身子向后靠了靠,喝了一口茶掩饰开始泛红的脸,声音倒还如常:“你生生世世都是凡人,并无特别之处。”
逐光看了看阿糯失望的脸:“师妹莫要丧气,如今随着师父好好修行,往后当个小仙君。”
这些日子以来,阿糯也大致了解了些天界的事情,才知道凡人总说神仙神仙,其实神和仙还是泾渭分明的两回事。神是感天地灵气而生的,天生灵力强大,基本也就那群几十万岁的上神和他们的后代了。而仙是后天修炼来的,无论人、妖、鬼、精怪还是别的什么,但凡修炼得道的那都叫仙。
岚泽自然不必说,地位高,能力高,辈分更高,逐光和风峦也是出身神族,家世显赫,不用想也知道,上神的弟子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唯独她是个例外,生为凡人,修炼到头也就是个上仙,和师兄们永远差着一大截。以肉体凡胎拜上神为师的,恐怕数遍天界她是第一个。
不过阿糯非但不为此自卑,还高兴得很。她又不想修成多厉害的人,岚泽肯不顾身份收她为徒,不正代表他对她有意思嘛。
所以她此刻的那点失落,并不是为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凡人,而是因为没能问到她和梦中男子有什么纠葛。不是她三心二意,只是她觉得,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坚持在她梦里出现了十七年,也很不容易啊。
不过她很快抛到脑后,又东问西问起来:“岚泽,那华岑神君有几个徒弟呀?”
“只有一个。”
“啊?他和你一样这么大年纪,怎么才收了一个呀。”
岚泽的脸僵了一僵,她……这是在嫌他老吗?
风峦已然趴在桌上憋笑了,逐光不忍心,代为向她解释:“因为华岑神君与他的女弟子成了亲,所以之后再不曾收徒。”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阿糯眼睛一亮,几乎跳起来。
这群神仙也太争气啦,她原本以为她立志要把自己的师父拿下,是件很惊世骇俗,可能还要被戳脊梁骨的事呢,还着实为岚泽的名节思量了好几晚,没想到早就有人付诸实施了。
她觉着自己脸上的兴奋太明显了些,赶紧岔话:“所以今天摆周岁宴的,就是他和他徒弟的……”
风峦气还没喘匀,就插进话来:“对对,就是他们俩的儿子。你不知道,他们成亲也有一万多年了,一直没动静,可把人给急得呀,去年才好不容易得了一个。”
“哎呦,那是有点晚。要是在我们镇上,早该憋不住去找郎中看啦。”
“是这个理,不过神仙嘛,命长等得起。”
看着八卦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逐光深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答阿糯的话,而岚泽心里想的是,要是把这两个徒弟派到山门外去,想必并不输于那些个仙家。
而在此时,殿门外传来说话声,是其他宾客到了,于是阿糯和风峦停下八卦,在岚泽身侧端端正正坐好,摆出一副不辱师门的乖巧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