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糯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正想侧头避开,苍垣却突然间一扭头,看向空无一人的洞口,还没等阿糯反应过来,就猛地一把扼住了她的咽喉,阿糯只觉得自己像只萝卜,被硬生生从地里□□,拖到了洞窟的最深处。
“你干什么?”敖梧怒道,奋力想要挣开黑雾的禁锢。
苍垣片刻前还带着戏谑的眼神,此时已经冷得像寒冰一样,闻言掐着阿糯的手又紧了几分。
“咳咳……”阿糯忍不住地咳起来,反手就向他劈去。
苍垣毫不客气地将她的手扭到背后,阿糯听到清晰的“喀啦”一声,右臂顿时剧痛,软绵绵地垂落下来。
“安静一些。”
“你这得志小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
敖梧话音未落,苍垣只回头淡淡地横了孟凉一眼,孟凉立刻出手,缠绕在敖梧身上的黑雾顿时收紧,活像要勒进他的躯体里一样,硬生生将他后面的话打断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来。
苍垣的目光盯着洞口,唇角勾起一个怪异的弧度,像是在厌憎的同时,又热切地期待着什么。
阿糯疼得不断轻轻抽气,强忍着不喊出来,心说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明明洞口什么也没有,目不转睛地能盯出什么花来。
她的念头刚刚闪过,却陡然间只见洞口一阵华光现,还未看清什么,便听一道风声直冲耳边而来。说时迟那时快,苍垣脚下一动,自己退开半步,一把拽过阿糯挡在身前。
这不要脸的玩意儿。阿糯心中大骂,无奈躲是万万来不及了,只能硬起头皮受这来路不明的一击。
没想到这势如破竹的风声近至面门前,却生生停住了,阿糯惊魂未定地看清眼前情形,顿时目瞪口呆。
岚泽衣袍飘飘,墨发被劲风拂得有些许凌乱,一双素日如春水般的眸子,此刻半是寒冰半是烈火,手中长剑赫然就停在阿糯的鼻尖前面。
阿糯很想说,刀剑无眼你赶紧放下,但为免灭自己人威风,又强行咽了回去,心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想法——岚泽这个样子,当真好看。
岚泽凝视苍垣的眼神冰冷,目光移到阿糯脸上时,却倏然柔和了下来,手中长剑缓缓落下,轻声道:“你没事吧?”
阿糯呆了一呆,在回过神来之前,眼眶已经忽地一酸,竟然有点想哭。
“你怎么来啦?”她问,声音有点发涩,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岚泽看了她一眼,似是宽慰般地笑了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道:“为师来了。”
阿糯觉得自己一定是有病了。从前在凡间的时候,岚泽一直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什么事都是她炸着一头毛冲在前面,岚泽在后面轻声细语地劝,所以她总觉得,他们若是成了亲,一定是她当家作主,以至于后来岚泽不仅成了神仙,还当了她的师父,她也没怎么把他当师父看过。
可是这会儿,她却突然觉得,她一看见岚泽,就由内而外地生出一股安心来,之前面对苍垣的时候都没感觉到的委屈,此刻全都涌了上来。
“岚泽神君,别来无恙啊。”苍垣唇角微扬,“不过毕竟是元灵尽毁,出手到底不比当年了。”
岚泽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洞壁上的敖梧,“右护法当年如丧家之犬,现在倒也能出来走动了。你掳了我的弟子与东海七太子在此,不知是什么道理?”
“本座若不如此,神君会前来与我叙旧吗?”
阿糯头皮阵阵发麻,岚泽淡漠道:“我倒不知道与右护法有何旧可叙。不过我若是你,便趁早放开阿糯,以免一时失手伤了她,引我玉门山将魔族余孽荡平。”
阿糯忍住了抬手按住心口的冲动,今天的岚泽,格外的……嗯。
苍垣短促地笑了一声,扼在阿糯颈间的手却没有半分放松的意思,“神君说话当真不客气,你对女弟子,倒是数万年如一日地紧张。”
岚泽的眉心立刻皱了起来,阿糯分明看见他握剑的指节隐隐泛白。
“不过相比当年,这一次神君恐怕力不从心得多了吧?”
阿糯垂眼盯着地下,忽然不想去看岚泽的神色。
是啊,她方才只看见了他的丰神俊朗,飒飒风姿,却忘了他是个什么样的身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望着灰扑扑的地面,感觉着刚刚还满怀喜悦的一颗心,一点一点地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