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珏与她共处一室也有快两年的经验,哪里不知她的小心思。他顺从牵上晓春握来的手,接过那只碧玉铃铛:“饿了,饿了,肯定是饿了。”
夸张、拖着长音,晓春一听,就知道他在取笑自己,一张俏脸憋红,小手打在薛珏的肩上,声音恶狠狠的:“不要以为你是我们家正牌女婿,就可以取笑我!我饿了不行吗?”
铃铛的清脆声响荡漾在耳侧,那装成凶恶的声音迅速变得软绵不解:“唔?不是好好收着吗?你把铃铛拿出来做什么?”
薛珏荡着铃铛,得意道:“哄你呀。我们家霞霞,饿了当然可以,谁说不可以呢?所以呢,可以告诉小的,我们家霞霞小姐要吃什么呢?”
“肉!菜!粥!”坐在椅上,晓春兴奋道,“什么好吃,就要什么!我还想吃肉包,肉饼!”
薛珏总结:“就是什么都想吃。霞霞可真是饕餮转世呢。”
被比做饕餮,女孩儿并没生气,反而是带着些好奇:“就是他们说的凶兽饕餮哎,也不知道它到底长什么样子的,我听那些飞往上界的人说,上边可稀奇了。”
怎不算稀奇,星天已经不是只有百荆一个神了,不,应该是有无数可与神比拟的修士。各创门派,各造功法,这玄峰终于也不算是形单影只。
还未上菜,薛珏倒着茶水,而后抬眸:“霞霞想去看看?”
晓春托着下巴,闻言迟疑地指着目上的芽色绸缎:“我眼睛都没有,怎么看?难道用脑子想象吗?太累了。”
被反将军问了一通,薛珏思索着言语,一点都没给她机会,继续问:“那我便说得更仔细点,你如果有眼睛,想去上界看看崭新的人、物吗?”
眼睛温和却锐意无比,目光紧盯着女孩的脸,一点痕迹都没放过。只见她轻轻皱眉,指甲抠着木桌的边沿,有些烦闷:“我不知道,我饿了。”
第一道清蒸玉兰片上来,那手指还空抠在木桌,薛珏盯着那只手,慢悠悠夹了个菜:“来,霞霞,尝尝这道菜。”
木筷被唇瓣微微含住,夹在筷中的玉兰片被她吃下。薛珏含笑看着她捂着唇,而后眉间烦闷终于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吃吗?这可是鲜笋所制。”
抠在木桌的手指放下,晓春点头:“好吃,可我想吃肉。”
作为神不能吃一点荤腥,反倒成为凡人什么都想吃,薛珏不语,倘若她为一介凡人,哪怕是修士,二人之后的结局也比现在要来得好。他再度夹了一片:“还没上来呢,再等等,来,我再喂你一片。”
轻轻擦去女孩唇上的落下的渍印,他径直往唇一送,舌尖一卷。幸好二人开的是一座雅间,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举动才未被他人看见。晓春双手捂着杯盏,小腿微晃:“阿玉......我有事情问你。”
原本撤远的木椅靠近了几番,他低头轻道:“什么事呢?”
得到回应,女孩的声音刹那间低了下去,捂着杯盏的手指一下放开,又抠着木桌边沿。一手捏着桌沿,一手滞在半空似要抓什么东西,薛珏领神,马上将自己的手送上:“霞霞?怎么了?要什么东西吗?”
红晕迅速染红了那张小脸,拉着他的手有些郁闷地轻拉,又忽地放手,同另一只去抠桌沿了。这样子再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他这上门女婿也算是白当,薛珏一眯眼,笑得狡黠:“霞霞为什么脸红了?太热了吗?”
“唔......”她抽了抽鼻子,萎靡地晃着头,“不,没什么,我也没什么想问的。”
安静清雅的房中传来叹息,她被男人托举到大腿上。薛珏揉着她发红的双手,一脸宠溺:“谁不知道你想问什么?还有半年呢?你看,我不是没有临阵脱逃吗?”
目滞留在那淡红的唇瓣,手玩弄着女孩纤瘦的小手。若非门扉被人打开,菜道道被人放上,薛珏恐怕会控制不住,他之前所下的两年期限不是为了限制她,而是限制自己,限制自己不要对她过多放肆。
万年的等待已经让他对着女孩无数次兴奋、无数次抑制自己宛若深海的爱意。何况只有一世,二人只有一世完美结局,他想让女孩带着笑安详离去,而不是如同那日灵池,双臂拥抱的只是一片烟尘,笑尽是无奈与苦涩。
抚摸在男人面上的手忽触一点温湿,晓春捻着手指的那点温湿,皱眉抿唇,再次摸上了去,男人确实哭了。双手放肆起来,粗鲁地将他脸上的泪一一抹尽,手掌轻拍脸庞,她的声音不同于动作的粗鲁,而是和记忆里的一样,温和带着暖意:“阿玉?不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