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给江曾打了个电话。对于路痴的她来说,即便是到了目的地楼脚下,她也一样找不到进去的路。
更何况她要找的地方又比较隐僻。
霓虹闪烁,百货大厦前人来人往,车流不断。田笑站在广场中央的喷泉下拢了拢外套。深秋夜凉,但她并不觉得冷,只是她在紧张害怕的时候习惯性的想要裹紧自己。江曾在电话里说得急促含糊,但擅长抓重点的田笑还是能揣摩出情势的严重性与紧迫性。
江曾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打断了她的出神。看他阴沉着一张脸,田笑紧绷的神经又拧紧了几分。
没有等他走近,田笑就迎了上去,跟他原路返回时,低声问了一句,“他怎么样?”
“还在喝。”
他们一路下了车库,弯弯绕绕了半天才坐上一架电梯。那电梯看似装潢得奢侈豪华金碧辉煌,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看得出来那是一堆充场面的仿冒材料。田笑无知自然看不出,她也没那个心思去看,只觉得这花里胡哨的装饰怎么看都不顺眼。
电梯直通十八楼。门一打开,是田笑不陌生但也不熟悉的场面。
这是她平生进的第二家酒吧。
江曾带她穿过嘈杂拥挤的舞池,从围了一堆的人群中扒开一条缝,田笑束手束脚地跟了进去。有人冒了一句,“人叫来了吗?再不动手越哥就快……不行了……”
阿阳边说边将手指撅得噼啪作响,当看见江曾身后的人时却傻了眼,最后几个字瞬间没了刚才的一鼓作气。缓过神来后,是一脸的惊讶嬉笑,“嫂子怎么来呢?”
田笑没有回他,只一门心思地看向高台上的身影。阿阳还想说什么,却被江曾冷冷一瞪,只好憋屈地闭了嘴。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高越的后侧脸。田笑撞见的第一眼,是他刚好喝完一杯啤酒,杯子被他重重地砸在桌上。顺势低下去的头像被抽了精气般,耷拉无力。
没有停过三秒,他便开始了下一杯的猛灌。
而长桌对面的男人却像一个无聊的看客,只是偶尔挑眼看一看对面。好像这场赌局与他无关似的,还没有挑逗怀里的女人来得有趣好玩。
女人画着浓妆。由于光线太暗,田笑看不清她的具体样貌,但心里笃定是个美人。
三年时间不长也不短,足够留下一个人或深或浅的记忆。而高越的记忆里就有这么一个女人的身影。
江曾说有人故意约高越出来,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但田笑知道,就算有人玩把戏伎俩,只要高越拿出他平常不理不睬漠不关心的高冷范儿来,也挑不起什么争端。但偏偏被人抓住软肋的他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还赌得那么干脆,换谁来也无济于事。
那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看热闹?
搅局?
不知道为什么,田笑突然想起了苏茜。要是看热闹不闲事大的大小姐在这儿,一定会放声嘲笑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狗血剧情。
想到这里,田笑竟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惊得旁边的两人傻不拉几地看她一眼,再互看一眼,再看她一眼……
田笑微微偏头问江曾,“规则是什么?”
江曾还愣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紧绷的线条也不知不觉地松懈了几分。
他扬了扬下颌,道,“喝完桌上所有的啤酒。”
田笑盯着长桌上不下百来杯的啤酒,估算着被高越喝空的杯子也还没超过十分之一,心里不免开始打鼓。
“赌约呢?”田笑又问。
江曾犹豫一瞬,眼神复杂地扫她一眼,迟迟说道,“要她。”
就一个她,不需要过多的解释,田笑就明白那个她就是对面的女人。或者叫她青青。
为了她,就算拼上性命也无所谓吗?
田笑立马抿紧嘴唇,像是在下什么决心。沉默半晌,她甩下颇有狠劲儿的话的同时也迈开了步子。
“今晚医院没他的床位。”
就这一瞬间,江曾和阿阳只觉心中有千军万马呼啸奔腾。
酷啊!帅啊!吊炸天啊!
“谁说嫂子柔弱来着?下次非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不是你还有谁?”
“……”
两句拌嘴的空当,田笑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高台。不由分说,上前就端起一杯啤酒举过头顶,就在大家以为她要仰头豪饮的时候,只听一声玻璃碎响,然后是接连不断的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