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笑嘻嘻地向她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俯下身看着她,轻轻地问道:“怎么,你吃醋了?”
她立刻侧过身去,“我才没有呢!”
“没有就好,我不过就是给她们讲讲题而已。”他看了她一眼,见她没吭声,又接着说:“她们想考研,有些不懂的题,就喜欢问我,我不好不理吧!大家都是同事!”
“我知道。”她有些有气无力。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揉搓着,过了好久才问:“跟我说说,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你为什么今天突然来了?”
这个时候,她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尽管她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当她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她又失去了说出真相的勇气。最后,她就只能挑拣一些在这个时候她还能说得出口的情况跟他说了。于是,他所听到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当天下午,一位客人趁她不注意偷走了一件价格昂贵的衣服,主管说要她照价赔偿。但那一件衣服的价格几乎抵得上她几个月的工资,如果真这样,那就意味着她不但当月的工资分文没有,而且还要再白干好几个月才能抵偿这笔赔款。她觉得很冤,一气之下就索性不干了。
听完她愤愤不平的讲述,他松开了她的手,起身走到窗前,背部抵着桌子,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他的沉默无语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以为这个说爱她疼她一辈子的男人,在这个时候最自然的反应,应该是安慰她、开导她、搂着她说一句:没事,还有我呢?要是干得不开心了,咱就换别的工作,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一切她原本预想过的场景都没有出现。眼前的现实中的他一直低着头,既不看她,也不说话。
她从床上坐起来,怔怔地看了他好久,忽然觉得他是那么遥远而模糊,在泪水即将夺眶而出的时候,她背过身去,悄悄地擦掉眼泪。
良久之后,她才终于有点明白,他的沉默其实是在表明他的态度。而他的态度就是责备,他责备她的幼稚和冲动,责备她的不顾后果。相比之前,这份工作算是最好的了,并且当初她是击败了多少的竞争者才得来的,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了,可见她是多么的莽撞,多么的不负责任。而要想再找一份不低于它的工作,恐怕是万难了。她如果没有一个固定的好工作,他怎么办?所以,他只能沉默。
他一会儿看着自己的脚,一会儿看着天花板,一会儿又看着窗外。
她坐在床沿上,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感觉满腹的委曲和辛酸,以为他能够懂,能够理解,能够包容,但是她现在才发现,她错了。
她忍着眼泪不让它流下来。
他终于转过脸来,冷冷地问了一句:“你准备怎么办?”
她咳嗽了一下,以掩饰她有些呜咽的嗓音,然后慢慢说道:“我想先回老家,休息一下。”
他淡淡地说道:“也好,那你就先回老家休息一下,再说吧!”
她没有答话,两人又沉默了很久。
他后来才想起来问她吃饭了没有,她说累了,不想吃饭,只想早点休息。他就说那好,你先休息吧,我再看会书。
与郝剑同宿舍的那个人是长期出差在外的,所以,原本两个人的宿舍基本上就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宿舍。每次,她来了,他就到别的同事那里去借宿。
她洗漱完后,便躺到了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朦朦胧胧之中,她感觉到了一丝很熟悉的气息正向她靠近。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见郝剑正向她俯下身。她立刻条件反射似地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因为此时在他的眼神里,她又看到了往日的温柔。他轻轻地吻着她的嘴唇,向她央求今晚能不能让他留下来,因为实在是太晚了,同事们都睡觉了,不好意思再去叫门了,没办法借宿了,能不能就和她挤一挤算了,并发誓绝不冒犯她。
她的脑子乱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继续央求加发誓。
她心软了,才说道:“好吧,那就一人盖一床被子,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又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意思是让她放心,他说话算话。
从与他恋爱之初到现在,她一直都是很相信他的,所以便安心地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