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先令蜡烛_作者:[英]约瑟芬·铁伊(53)

  去和他的随从攀攀交情是个好主意, 就可以直接检查他的衣服里有没有一件深色大衣。你知道我们最有力的一张牌,就是在警方之外没有人知道那颗扣子的事。我们要求发现任何丢弃的大衣均须呈送警方一事,并没有透露太多讯息给外界。我认为有十比一的机会,那件大衣还在它主人手上。把大衣留在身边,就算掉了一颗扣子,总不会像把它丢掉一样奇怪。反正这道寻找大衣的紧急命令只在警方内部发布,而不是公开对外。所以要彻底检查钱斯的衣物……不,我还没有发现什么证据……对,我也知道这样做很异想天开。不过我绝不会再在这个案子上冒任何风险。谨慎一点就是了,老天爷。我的名声已经够臭了。有没有什么新闻? 提司铎露脸了吗? ……

  噢,好吧,我看今晚他就会出现了。他可以让那些记者喘口气。他们等他等得不敢呼吸。克雷的档案准备得怎么样? ……哦。范恩他去访问克雷的服装师——什么名字来着? 邦朵——回来了吗? 还没? 好吧,我这就直接回城里去了。“

  格兰特一挂上电话,迅速地把试图跳进他脑海的一个想法赶了出去。提司铎当然没事。

  一个成年人在夏天的英国乡间还能发生什么事? 他当然不会有事。

  第十六章

  送来的档案十分完整。亨利。歌陶白是长伊顿附近一座私人庄园的木工,娶了“主屋”里一名洗衣妇为妻。他在打谷场上的一次意外中丧生,于是那位寡妇领到了一小笔抚恤金——部分伊顿的农舍必须腾出别人住,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到诺丁汉去,因为在那里比较有希望找到工作。当时女孩十二岁,男孩十四岁。这段时期以后,他们的相关资料就出奇地难找,仅有官方记录。在乡下,一切的变化都非常缓慢,生活圈窄小,记忆可以停留得很久。但是生活在变动快速的城市中,如果一家人在一栋房子里只住六个月就搬走了,甚至连这家人究竟存在与否,都未必有人记得。

  结果惟一真正帮得上忙的,是《周日新闻剪影》所报道的梅格。印德勒。她是个肥胖热心、嗓门大心肠好的女人,膝下要照顾一大群小孩,右手打完,左手就要伸出去安抚。她对海伦。寇森斯的事还是有点余怒未消,不过如果能避免她的思路转到寇森斯身上,她能提供的消息可说是源源不绝。她之所以会记得那家人,并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地方,而是因为她自己家就住在他们家对门,中间只隔着一块楼梯平台,而且她和克莉丝在同一个工厂上班,所以有时候免不了会一起回家。她对克莉丝。歌陶白只有淡淡的好感;她看不惯她满脑子自命不凡的态度,那是当然的;如果你必须要在工厂讨生活,那就在工厂讨生活,为什么要庸人自扰? 庸人自扰也就罢了,克莉丝还有一种动作,喜欢把工作时掉在她身上的灰尘抖掉,好像那是什么脏东西一样。而且她老是戴帽子,根本没有必要,就是装模作样而已。

  她很依恋母亲,可是她母亲的眼里只有赫伯。坏胚子一个,如果世上有这种人的话,那就非赫伯莫属。油条、狡猾、贪小便宜、自私自利的人渣,就像你每个星期天在街上会看到的那种。但是歌陶白太太认为他是个开心果。他总是千方百计为难克莉丝。

  克莉丝有一次想说服妈妈让她去上舞蹈课,虽然梅格想不通上舞蹈课要干什么:你只要站在旁边看一下别人是怎么跳的,大概就可以了,接下来只需要自己练习——可是赫伯一听说这件事,立刻全力反对。因为他们负担不起,他说——除非是赫伯想要的东西,否则他们一概都负担不起——更何况,跳舞是轻浮的事情,是上帝不赞同的。赫伯永远知道上帝赞同的是什么。他不只是阻止上舞蹈课这个念头而已,还想办法拿走克莉丝存下来的钱,这笔钱是她希望妈妈可以帮忙补足尾数的。

  他申斥克莉丝这种只为自己存钱的行为太自私,尤其在妈妈身体不好的时候。他说了那么多母亲健康不佳的事,以至于歌陶白太太真的觉得不舒服起来,跟着也躺到床上了。赫伯还帮着吃掉克莉丝买回去的美食佳肴。赫伯和母亲一起到史盖格涅斯去玩了四天,就因为克莉丝不能离开工厂,而他又刚好没有工作。其实他失业次数多得不可胜数。

  是的,梅格的确很帮忙。当然,她不知道他们家后来怎么了。她母亲葬礼后的第二天克莉丝就离开了诺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