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登基之后_作者:挖坑要填坑(115)

  “朕原以为你是个至情至性、坚韧聪颖的女子。现下瞧来,你一心只恋荣华富贵,一味只顾以色侍君,所行所举,当真令朕失望得紧。”

  这番话下来,盛姮感触良多。

  如皇帝所言,她曾经确然是个至情至性、坚韧聪颖的女子,可不知从何时起,她变了,变得越来越多疑迟钝,甚至可谓面目可憎。

  究竟是何时起,她变成了自己曾经最为不耻的模样?

  因仇恨?

  因悲痛?

  因权势?

  还是因旁的什么?

  盛姮想不通,唯有垂首沉默。

  她沉默许久,犹豫良久,终于正色起身,郑重地跪在地上,行了三拜九叩之礼。

  三拜九叩并非妃嫔该行之礼,而是小国君主见大国天子时应有的礼节。

  礼毕,盛姮道:“臣有愧陛下之恩,委实惭愧。”

  不是臣妾,而是臣。

  皇帝这才在盛姮的身上瞧见了昔日君主该有的样子,将她扶了起来,全无轻薄之意,尽显大国天子风范。

  皇帝正色道:“王位更替,乃你们月上内政,朕虽是你君主,但也不好插手臣属国内务。究竟是你昏庸无为,亦或是新君狼子野心,其间对错,朕不会评,也不会判。”

  盛姮苦笑道:“是臣昏庸无为,治国无方,不辨忠奸。臣那王位丢得委实不冤,只是有负陛下爱重。王妹夺位,所用手段虽下作,但若论其治国之才,确然胜臣远也。”

  皇帝微笑道:“人生在世,最怕无自知之明。昭仪能认清此事,而非怨天尤人,已算长进极大。”

  他见盛姮大有长进,心下一喜,便将盛姮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盛姮被人一搂,本应略感不惯的,可此刻,却觉温暖至极,接着道:“至于思齐……温少卿之事。”

  话言至此,盛姮生了犹疑。

  她不知是否该趁着此时,向皇帝袒露真相。

  盛姮原以为大楚皇帝是个假正经的爱色小人,只凭颜色,便能使之折腰。但听了其方才那一番话,盛姮便知自己当真小瞧了这位大楚天子。

  此人心胸格局绝非常人可及,单凭美色,决计入不得他的眼。

  难怪年少时的自己,是真心仰慕过这位大楚天子。

  那年少女怀春,盛姮甚至还做过一个梦,一个大楚万千少女都曾做过的梦。

  倘若,只是倘若,她能嫁给传闻中的那位东宫太子,那该多好。

  盛姮明白,自己只是个蛮夷之地的公主,就算真嫁了过去,按身份,怕也只能做妾,可若是能做他的妾,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般优秀的男子,谁会不愿呢?

  成婚七年,这些心思,盛姮从未向许澈提及过。

  许澈明面上瞧着既大度,又善解人意,可在感情一事上,比谁都小肚鸡肠,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若真叫许澈知晓了,她曾经竟妄想过嫁给大楚太子,那夫妻俩往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许澈是很好的,但到底是个商贾之子,同东宫太子一较,那便真如地上泥与天上星,遥遥相隔千万里。

  谁能想到,世事弄人,年少时曾倾慕过的男子,竟真有一日,成了自个的夫君。

  如今正坐在身侧,还温柔地将自己揽入了怀中。

  想到此,盛姮的心猛然一跳,忽觉大事不妙。

  那件她畏惧十分的事,似乎当真发生了。

  皇帝见盛姮耳根顿红,脸上霞飞,一时也猜不透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莫非是温思齐?

  皇帝醋意顿生,眉头微皱,问道:“爱妃还未说完,温卿之事又有何隐情?”

  盛姮回神,轻摇头,道:“无何隐情,温少卿之事,也是臣妾辜负了陛下一番苦心。是臣妾与温氏处不好婆媳关系,是臣妾无理取闹,使得温少卿夹在中间难做人,最后方才无奈走至了和离这一步。”

  她终究还是不敢对身旁的天子道出真相。

  圣心难测。

  谁能知晓,天子得知了真相后,到底会作何感想?

  皇帝陛下虽是圣明君主,但又岂能真接受怀中的女子处心积虑地入宫,用尽法子讨他欢心,这一切的背后,竟然只是为了替她的亡夫报仇。

  皇帝也是男人,是男人便有占有欲。

  男人的占有欲,让他们绝不允准自己的女人在嫁给自己后还心念着旁的男子,更遑论是利用自己的权势去替旁的男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