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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澜一入宫,就被送来了华清殿,皇帝一听盛澜入宫,本想的是缓缓再去,但一握笔,满脑子都是盛澜那张小脸,便不欲再忍,立马摆驾去了华清殿。
盛姮平日里的心思皆在皇帝身上,皇帝每回来华清殿,她便要严阵以待、全心全意地伺候着,生怕哪处地方未将皇帝伺候好,使得他生了厌。
但生了重病的女儿一入宫,盛姮的心思便自然全数落在了女儿身上,哪里还顾得上皇帝,见他来了,也只是敷衍地行了一礼,随后坐回床边,替女儿擦着面上的汗。
盛姮在场,皇帝委实不敢对盛澜表现得太过亲近,害怕盛姮心头又生出疑惑。
不论是哪种疑惑,于皇帝而言,都不大好。
他既不愿身份暴露,亦不愿被当成个觊觎幼女的禽兽。
由是如此,皇帝便只能站在一旁,远远看着,又如盛府那日一般,成了个局外人,想近不敢近,该离却不愿离。
待他见盛澜醒来时,面露欣喜,紧接着,听见“爹爹”二字,更是心念早动,恨不得上前,说一声“爹爹在。”可最终,仍只有立在原地,在那对母女前,皇帝瞧着很是落寞,也很是格格不入。
盛姮此刻眼中唯有女儿,只觉皇帝是死是活,也同自己没什么关系,见女儿睁开眼,能说话了,一时间,笑中带泪,忙道:“澜儿不是在梦里,而是在宫里。”
盛澜红极了的小脸上露出好奇:“宫里?”
问罢,她半睁着眼睛看了看周遭,见确然不是家中布置,且不知比家中布置瞧着要富贵多少。
盛澜边打量着,面上也露出了笑,笑着笑着却又哭了,拉着盛姮的手,不愿放,道:“澜儿好想好想娘亲,澜儿好怕日后再也见不着娘亲了。”
盛姮也将女儿的手握得更紧,道:“娘亲也好想澜儿。”
她只是一两月不见女儿,再见之时,便已情难自禁,泪如泉涌,也不知那些几年见不着自己子女的人,是如何熬过来的。
想到此,盛姮心头莫名一紧。
皇帝仍在远处瞧着母女团聚,不好上前。
盛姮同盛澜又说了几句话,这才想起好心赶来的天子竟被自己冷落了多时,忽有些慌,忙道:“澜儿,还不快见过陛下。”
皇帝见盛姮唤了自己,心头略喜,走上前来,道:“小姑娘可还记得朕?”
谁知,皇帝一至床边,盛澜就将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盛姮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向陛下行礼?”
被子里的盛澜大声道:“澜儿不想见陛下,陛下是坏人。”
盛姮皱起眉来,斥道:“说什么胡话?”说完,忙瞧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见他脸色不算太差,才稍稍宽心。
转而,又轻声哄女儿:“澜儿听话,快出来,给陛下见个礼。”
盛澜仍躲在被子里,有气无力地叫道:“陛下是坏人。”
盛姮的面色更为尴尬,道:“这孩子定是烧糊涂了,平日里都是懂事的,她往日还同臣妾说,很是喜欢陛下,陛下莫要将她的胡话放在心上。”
皇帝不应,面色已然生了变化。
盛姮见盛澜就是不出来,索性扯开了被子,盛澜的小脸这便又露了出来。
谁知她一露小脸,就冷瞪了皇帝一眼,七分怪责,三分挑衅。
第71章 闲书
盛姮生怕女儿惹怒了皇帝, 忙斥道:“澜儿快给陛下见礼。”
盛澜又是一声冷哼。
“陛下,澜儿过往不是这般的。”
皇帝面上强挤出了一丝笑,弯腰替盛澜拢了拢被子, 道:“朕明白, 孩子生病, 脑袋有些糊涂,病好了便是了。”
盛姮朝皇帝一笑,道:“谢陛下体谅。”
谁知盛澜小声道:“你脑袋才糊涂。”
此话一落,床前二人又露尴尬之色。
各有各的尴尬。
盛姮本见女儿生病,不愿斥责, 但现下若再不斥责, 便是她为母不教了。
念及此, 盛姮忙掩尴尬之色, 冷斥道:“盛澜,起来向陛下请罪。”
盛澜闻后,仍无反应,又对皇帝露了个冷笑, 小脸上满是厌恶, 看得盛姮又怕又急,忧心皇帝陛下真怪罪下来。
半晌后, 皇帝无奈淡笑道:“罢了, 你好生看顾自己的女儿。”语落,不等盛姮恭送,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