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本已抱被淘汰的打算,怎么也没想到天降救星,所以一时喜极而泣。倒是尹向东沉着,问胡雁明他们有什么打算。大家是否分头而行?
胡雁明看了看孟菲,两天前见到中继站时,他在恍惚中曾脱口说出自己到过那里,但之后却不肯向孟菲解释,所以孟菲心中不免产生了些疑惑,此时也看着胡雁明,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前面这座山峰名叫啸月峰,从这里上山,植被茂密,路较好走。但背面却植被稀疏,在大雨后极易产生滑坡。”胡雁明突然讲起了前方形势,虽有点脱题,但因为与众人目标有关,所以大家都认真听他说下去。
往昔一幕幕,如走马灯回闪不休。胡雁明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泪水溢出了眼眶。
“两年前,我上大三,当时我的女友乔忆苏跟我在同一所学校,她是生物系的大二学生。那一年,生物系组织了一个考察队上千籁岛考察近年生态系统的变化,忆苏是队员之一,我也作为电子设备管理员跟队一起上岛。我们在岛上住了近一个月,足迹踏遍全岛。然而在离岛前一周,我们俩结伴在翻越这座啸月峰时,下了一场大暴雨,山体滑坡,当时我和忆苏都在峰顶,由于山体的突然脱离,忆苏掉了下去,被我及时拉住。但山壁光秃秃的,没有任何依附之物,我无力把忆苏拉上来,在坚持了两个多小时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掉了下去……”
胡雁明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这是隐藏在他心中两年的痛。至今他仍然忘不了在二人手指滑松之时,忆苏看向他那绝望与悲伤的眼神。一刹那成永恒,对忆苏的追忆永远都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都是我的错,不该拉她上山,才会导致我们天人永隔。”胡雁明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再次说道。
越青早就被胡雁明的悲伤情绪感染,泪水盈盈,不知该怎么安慰意志低沉的胡雁明。
尹向东轻咳了一声,想说点什么,却被胡雁明抢先说:“我想告诉你们的就是,这山极易在暴雨后产生滑坡。所以我希望我们四人结伴而行,安全下山。如果命都没有了,钱再多又有什么用?”
午后两点多,杜雨臻和张掖泉很顺利地上了山,到达了峰顶后休息,并匆匆吃了些水果,打算下山。
第十八章 忏悔(3)
峰顶较为平坦,由于暴雨聚成了一湾水洼,杜张二人都没有发现水洼里的水位正在逐渐下降,背阴处的山体表面出现了马蹄状的痕迹。他们更没有注意到那里的树木极其稀疏,根部倒伏向山脚,树梢却正常向上生长,这些都表明这里是滑坡多发地带,而且新的滑坡正在形成。
雨突然又下了起来,虽然来势甚急,但不到半个小时就云消雨散,只是把无处避雨的杜雨臻和张掖泉淋得仿佛水里捞出来般狼狈。
好在下了山就结束了,所以二人待雨停后,立刻动身准备下山。
地面越发松软起来,张掖泉向下走了一步,军靴立刻陷进了泥沙中。张掖泉把脚拔了出来,差点因重心不稳而栽下去。
“小心点吧。”张掖泉转头提醒杜雨臻,如果能做个木排滑下山就好了,但山顶寸草不生,只能勉强冒着危险下山了。
张掖泉再次选择了一个看起来较硬实的地方下脚,这次好了许多,他一步步走了下去,在并不陡的地上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
变故是突然发生的。有可能是因为张掖泉的行走引起了泥沙流动,峰顶突然坍塌,山头突然与山体剥离开,大量泥沙缓缓滑了下来。
张掖泉被脚下泥沙一带动,身子重心立刻不稳,向山下滚了下去。
一棵老油棕不屈地屹在滑坡必经之路上,在长久的岁月里,它不知经受过了多少次泥沙的冲击与淹没,但生命力极其顽强,在短暂地埋进泥沙后,又努力探出头,继续争取着阳光与雨露。多次的灾难在它的身体上留下了无数不可磨灭的痕迹,但茁壮向上的树梢上枝叶浓绿,向自然证实生命的奇迹。
这棵油棕救了张掖泉。泥沙滑动速度极慢,但张掖泉失去先机,在坡上滚成一团,幸好被油棕拦腰截住,否则一路滑到底部,下场唯有被上百吨的泥沙淹没的。
张掖泉抓住了油棕树最粗的树枝,爬到了它的顶端,目瞪口呆地看着滑坡的泥沙如火山喷发的岩浆般,缓慢却又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地向山下滑去。
杜雨臻一直站在山顶没有动,她颇有心计地看着张掖泉向下缓慢移动,想确定下山的道路是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