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辄气的眼都差点瞪了出来,竟是口不择言道:“再干净利落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倒是要当真将你挂在床头日日看着才能舒坦!”
阮清梗着脖子,一副舍身就义悍不畏死的气势,大声道:“我知道王爷胆子大,连鬼都不怕,却是不怕把别人吓到么!王爷若是真想将我的尸身挂在床头泄恨,还请王爷怜惜一下身边的人,挂起来之前给区区罩上一层体面的布袋,免得吓坏了枕边人,还留下把柄!”
苏辄咬牙切齿的瞪着凤眼:“殿下打算的还真是长远,本王是否还要感激你替本王想的如此周全!”
阮清眼泪都快出来了,如果可以,谁会想死的这么屈辱。便是咬着牙求个痛快,“王爷还说那么多废话作甚,赶紧动手吧!”又补充了一句,“记得一箭穿心,那样死的比较快,死相也好看一些,千万别掐脖子,我怕忍不住伸出舌头,那样挂在床头,怕是王爷也没胆量看!”
苏辄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原本一腔的怒火还未能发泄,却是被这小儿一通胡诌搞得全没了方向,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难道拎她来就是为了讨论怎么死的好看?
人都死了,还要好看,还真是替他着想!
他都差点被感动了。
苏辄深吸了口气,“你就这么想死?”
“谁想死了!”阮清瞪圆了眼睛,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滚了下来,心里的委屈和害怕也一股脑的伴着眼泪挥洒了出来,“明明是王爷要杀我解恨,倒是以王爷神鬼莫测的身手,我能如何!我只是想死的体面一点也不成么!”
苏辄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牙尖嘴利趾高气扬对着自己大叫的人,突然间说哭就哭了,而且还哭的眼都不眨,那泪珠子就直直的从瞪得滚圆的眼眶子里滚了出来。顿时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更多的还是懊恼。
这些年一直恨不得捧在心尖上的人,从不舍的她受一点委屈掉一滴眼泪,她也确实坚强,从没有被人欺负的哭过,反倒是欺负她的人最后都哭了。可来到北地短短的几日,就被他弄哭了两次,在他面前从来不发脾气的人,也头一遭叫他见识到了什么叫烈性,该是有多委屈才会这般隐忍不得?
苏辄忽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好似真叫这小女子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真正委屈的人不该是他吗?
心中这样想着,终究还是不忍的迈出脚步,捧起那张眼泪模糊的小脸略有些粗鲁的擦拭着,嗓门却是不由得降低了几度,“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你倒是口口声声一心要死在我剑下,是要置我于佞臣贼子残害皇家血脉的罪名不成?我只是气你一声不吭的跑去找那个姓李的,要跟着姓李的私奔而已。”
“谁要私奔了!”阮清甚有骨气的撇开脸,挣脱那双手,随即反应过来苏辄说了什么,再次瞪大了眼,“苏叔叔没想杀我?”
阮清脑子前所未有的转的飞快,难道王爷并没有发觉什么,只是生气她偷偷跑出来?
就这样?
可即使她没打招呼跑出来,也不至于叫王爷气成这个模样吧?而且,她是想打招呼的,只是王爷不在,不过是准备晚一些再传信罢了。
苏辄本是还想再呛两句的,可看着那双明净湿漉的大眼,心中顿时又软成了一团。好容易才止了眼泪,再要说上两句又哭起来怎么办。便是握住她擦眼泪的手,柔声道:“疼你都来不及怎舍得动你一个手指头。”
阮清看了看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没过脑子就问了出来,“那苏叔叔这是在动我什么?”
苏辄微微一愣,差点气极而笑。
阮清说完也觉得羞愤欲死,自己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果然是风吹多了的缘故么?
好在怀里的小狐狸瞅着那两只手,好奇的伸出爪子扒拉了两下,阮清假装按住小狐狸的爪子,顺势就将手抽了回来。
她也不知道话题怎么会吵着吵着就跑偏到了这个份上,真是有种莫名的尴尬。不过回想刚才苏辄的神情,她心里还是余悸犹在。现在只是气她偷偷跑出来就这般吓人,若是有一日……她觉得苏辄连剑都不用,眼神就能将她杀的体无完肤。
难怪连皇上都忌惮他……
苏辄见阮清情绪稳定了些,倒是没忘了正题,可这一回他学聪明了,这小儿明显的吃软不吃硬,再发火只会将她越逼越远,却是该反其道而行,当下直勾勾的盯着她,声音落寞道:“当初我就不该将你带来这里,你本就身子虚弱,需要好生调养,在这荒凉混乱之地,我非但没能好好照顾你,还可能会令你陷入危险。是我太自私了,总想着有你陪在身边心里能踏实些……你若是想走,我便叫人护送你安全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