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辄却是听后浑身都僵硬了。如果白青岩所说的没错,阮清很可能白天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的有下雨阴天就腰痛的毛病。犹记得药老曾多次提醒他,阮清天生体弱,不宜过早开解人事,若是伤及根本,轻则不利生产,重则可能会终身不孕。
苏辄忽然有些不敢去想,阮清究竟承受了多大的风险才能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而在她承受痛苦折磨甚至很可能因难产丧命时,他却一无所知。
心中再多的恼怒和委屈,都在这一刻瞬间消散了个干净,只剩了浓浓的后怕和心疼,苏辄忽然重重的一拳打在了石头上,溅起的水花里迅速染上一片鲜红,细蛇般蜿蜒流淌进雾气蒸腾的池水里。
白青岩吓傻了眼。还以为自己又不小心触怒了王爷哪根弦,连忙兜着浴巾飞快的爬出池子,一边筹措着言辞尽量缓和的安抚着王爷暴戾的情绪。
白青岩在那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苏辄却是全没听进耳朵里,只红着一双眼黯淡无光的盯着水面,也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低哑的道了一句:“你先回去吧,本王要一个人静一静。”
白青岩如蒙大赦,早知道就不来这里找刺激了,还不如在贤婿府中喝喝小酒来的安逸自在,也不知这个时辰过去,贤婿睡了没有?白青岩不做迟疑,手脚麻利的套上被水打的半湿的衣服,脚底生风的出了竹林,便是径直去隔壁寻老实靠谱的贤婿把酒言欢了。
苏辄并没有在水中泡很久,白青岩走后,只静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回了竹屋。
挽回心上人的路道阻且长,不养好精神怎么行?当然,脸上的巴掌印和手上的伤还是有必要留着的,非但不能抹药,若是可以,苏辄倒是恨不得找一些能令伤口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的腐蚀性药物厚厚的撒上一层,来换取心上人一点点薄弱的怜悯。
次日一早,苏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早饭也没吃便收拾了一番,精神奕奕的寻到了阮清的院子。可当他到了那里,却听下人说阮清半个时辰前就出门了,至于去了哪里下人表示无可奉告。
苏辄也不丧气,出去就出去吧,早晚也会回来,四年他都等了,几个时辰他还能等不起么?刚好可以借这个时间去跟亲生儿子培养一下父子之情。有了儿子出力,想要求得做娘的回心转意还不是易如反掌?
苏辄算计的周全,信心亦是高涨了数倍。随便指了一个丫鬟领路,很顺利的就找到了正在书房练字的小宝。
到了傍晚的时候,璇玑方才踏着月色回到院子里。一进院子就看见小宝拖着一个沉重的物事从房里咋咋呼呼的跑了出来。
璇玑停住脚凝神一看,那被圆滚滚的小儿双手拖曳在地上的物事,长约三尺,似饱饮了鲜血,泛着寒光的表面布满奇特的花纹,一看就是无坚不摧的凶器。
当下脸色都变了,疾行几步来到一脸兴奋的小儿面前,一把夺过沉重的利剑,一连声的冷喝道:“这是哪来的!是谁叫你随便乱动这种利器的!”
小宝显然还沉浸在初获宝剑的喜悦里,圆睁着发亮的大眼,一边忙着要抢回宝剑,一边腾出一只手指向身后,“这是爹爹的宝剑,要送给孩儿把玩!娘亲不许与孩儿抢!”
璇玑愣了一下,“你干爹来了?”
“是亲的!是亲的!”小宝浑然无视娘亲危险的眼神,跳着脚努力够着娘亲手里的剑。
璇玑一听这句“亲的”,顿时反应过来,漂亮的小脸一下子狰狞欲裂,也不管亲儿子在腿边蹦跶,拎着沉重的长剑便绕过亲儿子朝屋子里走去,满身煞气腾腾,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准备去血洗仇人。
果然,一进屋子就见那所谓的亲爹人模狗样的端坐在竹榻上,正一脸邀功请赏的喝着茶朝她抬头看过来。
“你回来了?”
璇玑听着这自来熟的口气,脸都绷的发青了,恶声恶气道:“王爷这是何意?给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这么危险的利器,是想害死他不成!”
苏辄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边,对上璇玑质问的眼神,连忙从竹榻上站了起来,急急解释:“你别生气啊,我……我见他喜欢,就让他拿去玩了,实在没想那么多……再说了,他可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会害他呢,有我在旁边看着,绝不会叫他伤着一根头发的,你发那么大火做什么……”
“谁是你亲生的儿子!”璇玑声音忽然又拔高了几分,“他喜欢什么你就给他吗!他才多大?你以为他跟你一样阴狠暴戾,喜欢舞刀弄枪不成!万一伤到小宝,你拿什么来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