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彻底的傻住了,晕晕乎乎的想:没听错吧?竟是从来没想过事实竟然会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
难道忠义王就活的这么不耐烦,一心求死不成?
不过转瞬,她就想明白了前后,心中悚然一惊。
苏辄攥了攥拳头,他知道话止于此,凭阮清的聪慧定然通透了前因后果,若是可以,他其实也是不愿相信的。
几百年来,苏家看似荣耀鼎盛,实则一直为皇家忌惮,毕竟这江山之主原本就该是苏家的,只是苏家先祖不屑权位,只求与心爱之人自在白首。但并不是每个天子都像先皇那般信任苏家,偏偏后来的苏家后人个个都显出了与先祖一般的才能,处处都要压上天子一头。天子如何能够安稳?
而苏家的后人也并非都如先祖一般看淡名利,甘于放任自流。尤其在察觉皇家对苏家的忌惮和仇视之后,为了保全家族,只能殊死一搏。
到了苏辄这一代,苏家的处境越发紧张恶劣,苏离自知心智才能不及幼弟,但要说服倨傲冷硬的幼弟跟着他一起反了这赵氏江山也没那么容易,便是决定牺牲自己,在幼弟心中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逼他去正视苏家的险境。
苏辄也确实因此受到了影响。父王早逝,苏离是从小以父亲的角色疼爱养育着他,这个对自己来说同母亲一般重要的亲人被人所害,如何不令他心痛愤恨?
从那时起,他便开始秘密筹划着为父兄报仇,一步步算计,筹谋,早晚有一日会让仇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原本他的计划没那么快,也没那么顺利,要说,还是多亏了眼前这个自作聪明的小妇,在背后替他苦心经营铺路,竟是一路送佛将他送上了光明大道。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就笼络了南地势力,又成功收复了北地。到得后来,只要他想,只需举旗高呼一声,就能轻松的掀翻赵氏的龙椅宝座,独领这尧国大好河山景色。
偏偏那个时候又叫他查清了当年的真相原委,然已然被逼到了风口浪尖,进或退都是为难,若非后来听了那道士的性命攸关之言,他却是真的打算顺势而为破釜沉舟为苏家谋一个新的天地。
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只为谋求心上人平安顺遂,一生相随。
谁知这小妇心里竟私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将自己视作罪人,几次三番的弃他而逃。
王爷抱得美人归的道路,真真是道阻且长,想想都是一把子辛酸血泪。
阮清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原想着借酒醉一尝翻身的快意,狠狠打击王爷一顿,待明日梦醒之后继续高冷着装模作样,离王爷远远的,没想这一翻就翻过了头,最后竟牵出了真相,还了自己多年的清白。
虽然不知这梦中之言可不可靠,但就现在,她还真是有些下不去手了。便是先前那一巴掌也是叫她白赚了。少不得还要自己费心再安慰一回这个惨遭耳光冤屈悲恸的可怜人。
于安慰人一道,阮清实不擅长,但静下心来想一想,全怪自己自以为是,一再误会王爷的真心,擅自揣测行动,才会酿成今日这般磋磨的苦果。
阮清头疼欲裂的看向眼前一脸黯然神伤的男人,恍然有种诛心之感,觉得自己所做所为甚是自私可恶。当下不由的伸出手轻轻抚了抚男人紧皱的眉心,大着舌头缓缓道:“苏叔叔莫要难过,想来忠义王也是为了家族存亡才会无奈孤注一掷做出那样的选择……要说,都是我不好,小时便不懂事总要苏叔叔操心,一意孤行,害得苏叔叔屡屡受累……只当我先前说的做的全是屁好了,以后我再不惹苏叔叔生气了可好?”
这便是舍了脸面主动和解的意思了。虽然很多事都超出了预想范围,但事到如今再去追究懊悔又有什么用,总不好此时再绷着脸面与这个记忆里阴晴不定反复无常的男人闹翻,暴脾气一上来,再将美梦变噩梦,一剑将她刺死在床榻上可如何是好?
梦境本是多变,自是要做小伏低,先稳住可能会有的变数再说。
经小手这么柔柔的一阵轻抚,男人皱紧的眉头果然松开了,只是那一脸的怅然悲色一时间看似还难以消解完全,就这么按住眉间的小手,俯身将脸埋在小妇的脖颈里,声音恹恹道:“殿下不必安慰本王……殿下说的对,自古成王败寇,我能有今日也怨不得别人,全是自以为是的恶果罢了……只是委屈了殿下这么多年,一直背负着莫须有的罪责,而我却一无所知……殿下会厌恨我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