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上,莫怨在下。”
音落,剑起。
“啊!”四儿惊叫一声,用手捂紧双眼,他根本不敢看下去了,因为什么都来不及了。
时间仿佛骤然静止。
片刻后,预想的任何声音都没有传来,四儿一点一点的挪开手指,小心的透过指缝往外看去。
“东家!”第一眼看见南璃,四儿惊喜的叫道。
刺向凉沫初的黑衣人已经倒在地上,他身后赫然站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南璃。而黑衣人的剑则被及时赶到的时迁紧握在手中,剑刃划破他手掌,他犹自未放。四儿的目光接着移向南璃身后,另外的两名黑衣人亦倒地而亡,解决他们的竟然是那个总是一身道袍,他已许久未见的卜羽!
看到四儿向自己这边看了过来,卜羽笑笑,露出一口闪亮的小白牙。
“滴答~”
血滴落到地面的声音。
凉沫初低下头,利剑正插在她心口的部位,她皱着眉看了看还在不停渗血的伤口,黑衣人倒下的刹那将剑又往里送进了半寸,这一剑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疼。
凉沫初伸手夹住剑身想将剑拔/出来,却见对面的时迁死握着剑不放,剑纹丝未动,她冷冷道:“松手。”
时迁蒙了,侧首望向南璃的目光流露出疑惑,他依稀记得,未做妥善处理之前不应将剑冒然拔出。
没有去管那柄剑,南璃指指脚边这个黑衣人,漆黑明亮的眼眸似一池春水轻漾,温柔的望向凉沫初,他笑了笑,“凉姑娘,能否为南璃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很平静,声音也很温和。但就是这样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众人听来却恍如坠落最寒冷的冰窟,甚至恍恍惚惚的可以从他身上看出具化的寒气冰雾。
凉沫初自然也感觉到他语气不善,但她并不在意,她又没惹到他,谁知道抽的什么风,莫名其妙的就生气起来。
心口撕裂一般的疼痛,血向外渗的速度越来越快,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不清。凉沫初顾不上南璃的心情,既然剑动不得,那她动。往后缓缓退一步,一步之遥,剑已没出胸口,猩红的血骤然涌出。
“哐啷”一声,时迁手中的剑掉到地上,不顾手心还滴着血的划伤,他惊疑道:“沫初姐,你这是干什么?”
凉沫初却没理他,抬手往伤口处撒了一把药粉,失血过多的她守着意识中最后一丝清明,涣散的目光只定定望着南璃,她虚弱道:“你杀的人,问我做什么?”
南璃微愣,忽然间笑容极尽落寞。
是了,他问她做什么,他关心她做什么。
明明受伤的是凉沫初,明明疼的是凉沫初,明明不珍惜身体的也是凉沫初,可为何担心的却是他,心疼的却是他。南璃早就知道凉沫初不懂人心,不懂他的心,更何况他的心连他自己都看不懂,又凭什么怨凉沫初不明白。
“凉姑娘,你失血过多,莫要再说话了。”上前扶住摇摇晃晃体力不支的凉沫初,南璃莫名的不再追问。
感觉到有人扶着自己,凉沫初最后一丝意识消失,缓缓摊到在地,陷入昏迷之中。
南璃未做多想,一把抱起凉沫初,只见他足尖轻点,衣袂飘摇,眨眼间消失于众人眼前。
“卜羽,从她院子里取些药送到我那里。”
南璃的声音远远传来。
☆、贰拾伍
子夜时分,凉沫初忽然醒转,这一情形让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南璃有些措手不及,他派去找寻女大夫的下属这会儿恐怕还在路上。
一睁眼看到南璃正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凉沫初又闭上眼,声音微弱道:“把桌上从左边数第三株药草和旁边的纸包给我。”刚醒过来的她意识还不怎么清醒,加之满屋子都是熟悉的草药味道,凉沫初根本想不到她其实并未在自己的房中。
这屋里的确有不少草药,用小泥盆种着的或是从何处采来的,已经研磨成粉的或是刚摘下不久还湿漉漉的,他估计卜羽可能把凉沫初屋里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搬来了。但拿过来的途中顺序早就乱了,这会儿乱七八糟的摆在一起,哪还分得清什么左边右边的。
南璃见凉沫初闭上眼后再未睁开,只得无奈道:“凉姑娘,这儿是在下的房间。”
凉沫初听见这话挣扎着坐起身,快速的将整个房间环视一周,果然不是她的房间。她虽感到奇怪,却也没有多问,目光直接扫向那七零八落散了一桌的各色药材。看到那些她细心呵护的花草,一个压一个的被乱丢一气,凉沫初先是皱了皱眉,旋即轻叹一声,指着最右边的几株枯草道:“你把桌上所有的绿色纸包和那几株药草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