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愣住,难以置信地轻声道:“你……哭了?”
“想起来,”严谦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求你。”
或许是被这话中的哀求和绝望所感染,闻人笑莫名鼻头一酸,软软道:“对不起。”
缺失了整整一年的记忆,闻人笑想回忆起一切的愿望绝不亚于任何人,只是无论她如何努力,脑中都是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关系,”严谦用粗糙的手指摩挲她的唇,终究还是不舍得看她自责,“我不怪你。”
闻人笑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严谦,只好伸手推了推他:“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赶我走,”严谦自嘲地扯了扯唇角,“绝情的小傻子。”
闻人笑嘟着唇委屈道:“难道你还想在这住下不成。”
严谦深深看了她一眼,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真是一刀一刀往他心上捅。
就在闻人笑忍不住再一次催促之前,严谦才慢吞吞起了身,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地从窗边离开。
闻人笑长舒了口气,绷紧的心放松下来。大概他们确实是认识的,严谦并不让她觉得害怕,可他那厚重的爱意却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心里总有一处胀胀的疼。
这一夜她很晚才睡着,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严谦深情的话语和漆黑的眼。
*
第二天,杨敏诗快到晌午的时候来陪闻人笑用了午膳。她本想一大早过来,无奈她娘不许她打扰公主休息。
下午的时候,下了朝的杨慎行也来看闻人笑。
她将他迎进来,笑眯眯问道:“表哥,今日上朝忙不忙?”
杨慎行微勾唇角:“不忙。”
闻人笑领着他到小桌边坐下,抿了抿唇,询问道:“表哥,可以跟我说说外面情况如何吗?”
虽然前情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但还是想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如今想起福王叔谋反的事,她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杨慎行犹豫着摸了摸闻人笑的脑袋:“一切都好,你安心养伤。”
听他这样说了,闻人笑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伸手给他倒了杯茶,轻声道:“四表姐说是你救了我,谢谢你,表哥。”
“不用,”杨慎行眸光愈发柔和,“是我分内之事。”
他似乎并不忙,一直没有要起身离去的意思。闻人笑自然也不会赶他,两人说了会儿话,一起用过晚膳,杨慎行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才离去不久,屋里的气息忽然变了变,闻人笑似有所感,一转身便看见立在她身后的严谦。
她的语气带着自己也没有发现的熟稔:“你怎么又来了。”
严谦眸光暗了暗,勉强笑着温声道:“我想你了。”
闻人笑顿时红了耳尖:“你……”
她印象里那个阴沉冷漠的将军,怎么就变成这样脸皮厚的人了。
严谦朝她伸手,试探着想要搂住她。
见闻人笑下意识向后退了退,严谦的手僵在半道。像是担心吓到她,他把声音放得很轻:“别怕,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哦,”闻人笑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指了指小桌旁的椅子,“那你坐吧。”
严谦弯下腰,轻轻牵住闻人笑的手,将她带到桌边坐下,这回她倒是没有拒绝。
目光落在桌上的两只茶杯,严谦心里莫名一紧,问道:“刚才谁来过?”
闻人笑没多想,老实答道:“表哥。”
严谦一怔,蓦地变了脸色,咬紧的牙关间泻出一丝狠戾:“你敢单独见他?”
“啊,”闻人笑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不解道,“你怎么了。”
“你明知道他居心不良!”
闻人笑精致的小脸一沉,蹙眉不悦道:“你乱说什么!表哥是我的亲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严谦呼吸一窒,眼中一点点被绝望占满。如今杨慎行是她的亲人,而他只不过是她防备着的陌生人。
尴尬的气氛在屋里蔓延,两人相对无言许久,严谦低声道:“对不起。”
闻人笑嘟着唇不说话。
他又道:“我错了。”
“算了,”闻人笑只觉得严谦有些莫名其妙,闷闷地又开始赶人,“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