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氏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见状,跟在焉涛身后的奴才顿时变了脸色,用力推搡着瞿氏,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老虔婆废话还真多,我家老爷要见桓卓氏,那是她的福分,可别给脸不要脸!”
争执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有老客站起身,挡在瞿氏跟前。
“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可别仗势欺人。”
池忠杨武掀开帘子从后院走了出来,二人在边关呆了十几个年头,身形健硕,气势不凡,将那狗仗人势的奴才骇了一跳,连连后退,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焉涛暗暗骂了几句,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继续开口: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桓卓氏谈桩生意。”
“还请您先说清楚是什么生意,否则实在不便相见。”琏娘已经过得够苦了,刚满十六就守了寡,这一年里为酒肆忙里忙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万不能再受到委屈。
焉涛没料到一名妇人竟会如此难缠,他咬了咬牙,尽量做到心平气和。
“做生意讲究天时地利,若被外人听了去,抢占先机,可就不妙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名女子迎面走来,脸庞生得尤为艳丽,配上洁如白雪的肌肤,在人群中格外晃眼。
“小妇人跟焉大师可没什么生意好谈的。”
在外行人眼中,区区一本酒录只能让他们看个热闹,并不会造成多大影响,但对于卓琏这等经营酒肆的商户来说,被评为下等酒,与断绝生路没有任何差别。
要不是她酿酒技艺过硬,店里还有桓慎这等煞神坐镇,恐怕店铺早就开不下去了。
上回卓琏去丰乐楼时,头上戴着帷帽,焉涛并未见过她的真容,此刻打量着这副娇柔美丽的相貌,他不止没有惊艳,反而升起几分警惕。
“卓老板何必把话说得这么死呢?只要你肯跟我合作,将来的路也能好走许多。”
这档口,已经有几名客人认出了焉涛的身份,坐在桌前不住低声交谈:“这不是良酝署的焉大师吗?他酿出的绿珠香液价值千金,可比桓家酒出名多了,为何要找卓老板合作?”
“你难道没看过酒录?往常都在腊月公布的东西,今年才刚立夏就贴在了告示栏上,将桓家酒贬低到一文不值的地步,这、这不是威逼利诱吗?”
不少客人猜出了其中的关窍,眼底透出丝丝同情。
无论焉涛品行如何,他都是德弘帝眼前的红人,偌大的良酝署也是他的一言堂,卓氏想在京城卖酒,与这号人物对上,哪能有什么好下场?
杏眸中凝着层层寒霜,卓琏斩钉截铁地拒绝:“您好歹也是酿酒大师,能不能别这么下作,三番四次觊觎旁人的法门?我不卖酒方,也不会与你合作!”
焉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桓卓氏竟如此大胆,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他的目的给揭露了。
察觉到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焉涛气得浑身发颤,这些年他养尊处优,但幼时却一直在光禄寺中摸爬滚打,没少受人欺凌,气急败坏之际自然不会顾及身份,抓起桌上的酒坛,朝着卓琏头脸上砸去。
客人们吓了一跳,有些女客还闭紧了双目。
预想中的血腥场景并未出现,只见桓慎挡在卓琏身前,握住焉涛的手腕,力道一点点增大,让男人发出凄惨的哀嚎声。
三皇子与九皇子也赶了过来,九皇子还是少年心性,看到屋中狼藉一片,肚子里憋着火,抬脚踹在焉涛身上,骂道:
“你这奴才好大的威风,不过是酿酒的小吏而已,居然还敢欺压百姓?”
被疼痛与恐惧折磨着,焉涛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三皇子与九皇子乃是天皇贵胄,怎会在桓家酒肆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眼底爬满血丝,突然抬起头,对上卓氏微勾的唇角,脑海中的迷雾瞬间消散。
“是你故意陷害我!”
卓琏低垂着头,未曾多言。早在半个时辰以前,两位皇子便进了包厢,所以她并不怕焉涛闹事,甚至还在刻意激怒他。
即便她这么做了,也不能承认。
“焉大师,数月前你就想抢夺煮酒的法子,派卓玉锦将我唤到丰乐楼中,见我不愿,便在酒录上动手脚,登门闹事,眼下还血口喷人,到底有没有天理了?”
听到女子沙哑的质问声,九皇子义愤填膺,俊秀面庞涨得通红,又踹了焉涛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