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竹君的身手确实不错,却无法与各家府邸中养着的暗卫相比,因此她并没有察觉到暗翎的存在,才让七皇子扑了个空。
卓琏走到暗翎身边,将面色惨白的姑娘抱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脊背,声音柔和极了,“宁清别怕,没事了。”
入秋后,天气日渐寒冷,傅宁清缩在卓琏怀里,身子不住瑟缩着,就跟受了惊吓的鹌鹑一般。见郡主如此,暗翎凤眸中流露出一丝煞气,突然抽出挂在腰间的佩刀,架在樊竹君脖子上。
“方才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你存心设计郡主的。”
就算事情真是樊竹君精心谋划的,此时她也不会承认,略微上挑的水眸中透着丝丝委屈,淡漠作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乃将军府的小姐,与宁清郡主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又为何要害她?你一个小小暗卫,竟红口白牙颠倒是非黑白,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感受到怀里的姑娘在微微颤抖,卓琏更加不耐。说到底,樊竹君也是话本中的女主,仅有暗翎一人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还不足以扳倒她。
“樊小姐,眼下并非争执的时候,还是先将郡主送回府邸吧,免得她受了凉。”
高门大户的小姐出门时,奴才总会带几件换洗衣裳,以备不时之需,这档口丫鬟把衣裳递到卓琏面前,她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将外衫裹在傅宁清身上,压低声音耳语几句。
她扶着少女经过长桥,正好七皇子也回到了游船上。
皇室中人大多五官俊美,浑身气度也格外不凡,但此时此刻,那个浑身湿透的年轻男人仿佛栖身于草丛的毒蛇,用阴冷的目光打量着卓琏与暗翎,眼底的杀意完全没有遮掩。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樊竹君还特地挑选了人多的时候将傅宁清邀请到湖心亭中,周围伫立着不少百姓,对着几人指指点点。
身穿长袍的儒生不住摇头,“也不知那是谁家的姑娘,掉到水里被外男给救了,还搂搂抱抱的,清白不就毁了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事急从权,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淹死在水里吧?”一名摆摊的小贩道。
“像你这种满身铜臭的商贩懂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那位小姐闺名尽毁,若不嫁给救人的义士,便只能绞了头发,常伴青灯古佛了。”
坐在马车中的卓琏虽然听不见百姓们的议论,却也能猜到几分,她拿起帕子,仔细擦拭着傅宁清颊边的水渍,低低道:“七皇子明显不怀好意,男女授受不亲,若是他将你救上岸,婚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听到这话,少女颤栗得更加厉害,她咬着下唇,眼眶通红一片,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卓姐姐,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嫁给他。”
若没有今日的一番算计,傅宁清对七皇子还能保留一些好感,但如今却厌恶至极。她虽不算精明,也能分清谁是虚情,谁是假意,用自己的名声来胁迫母亲的,肯定不是好人!
“莫怕,刚刚是暗翎救了你,不管怎样都轮不到七皇子头上。”卓琏语气笃定,让傅宁清悬着的心终于放回实处。
回到公主府后,丫鬟们送了热水进房,伺候主子沐浴。卓琏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没过多久,得知消息的长公主与世子傅东来就出现在院中。
“好端端的,宁清怎会落水?”
同行的丫鬟低声解释来龙去脉,长公主一张保养得宜的面庞红了又青,心绪显然算不得平静,要不是傅东来陪在母亲身畔,保不齐她会被气得昏厥过去。
“樊竹君还真是胆大包天,即便是樊兆也不敢如此胡闹,她一个闺阁女子,竟这般心狠手辣,险些害了宁清的性命!”
傅东来眉头微皱,劝道:“母亲,樊兆正在边关征战,听说还受了重伤,若现下对他的家眷动手,恐怕会寒了功臣的心,更何况咱们并没有证据。”
说话时,这位世子爷将眸光投注在卓琏身上,眼底的怀疑丝毫未加掩饰,问:“樊竹君给小妹下了帖子,为何桓夫人会出现在湖心亭中?”
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遇险,傅东来心生怀疑也是人之常情,卓琏平静作答,“臣妇先前在樊竹君手中吃过亏,清楚她居心不良,因为担心郡主的安危,才会急急忙忙赶过去。幸亏暗翎在场,及时救下郡主,否则贵府怕是要办喜事了。”
此言一出,长公主与世子纷纷变了脸色,他们很明白朝堂的局势有多微妙,要是宁清真嫁给了七皇子,公主府定会卷入到夺嫡之争中,届时再想保全自身,怕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