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琏没想到桓慎这么好说话,一时间不由瞪大双眼,不过他带给自己的震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此刻她笑着道谢,将准备好的银两交到青年手中,便回房歇着了。
晚膳时分,福叔炖了一锅酸笋老鸭汤,汤色奶白,鸭肉鲜嫩,还有阵阵酸香让口鼻里钻,甭提有多开胃了。
卓琏端着汤碗,冰凉的双手刚刚暖和起来,便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丹绫姑娘,你可是有事?”
闻声,瞿易身子一震,冲着旁边的女子使了个眼色,希望丹绫能懂事些,不要总给别人添麻烦。
丹绫恍若未闻,继续望着卓琏,不住叹气,“这话本不该说的,但妾身的确熬不住了,还请琏娘见谅。”
“你别胡闹了!”瞿易斥了一声。
“义兄,先让丹绫姑娘说完,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我心里也能有个数。”卓琏放下汤碗,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眼底划过丝丝得意,丹绫道:“妾身住的房间背阴,又小又湿冷,若只有妾身一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偏生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实在是受不住这种苦楚,还请琏娘体谅一二,让妾身换一间屋子居住。”
卓琏不由瞪大双眼,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丹绫居然怀孕了,她看着瞿易,再看看满脸惊色的瞿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瞿氏浑身发抖,一耳光甩在了瞿易脸上,毫不留情地大骂:“你简直就是个畜生,还没有成亲,便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你、你!”
卓琏怕母亲气坏了身子,伸手拍抚着妇人细瘦的脊背,轻声安慰:“您别生气,事已至此,让他俩办喜酒便是,这样过了明路,别人也挑不出毛病。”
瞿易站在旁边,见到面露绝望、不住流泪的义母,脑袋嗡的一声响,心里涌起阵阵悔意。当时丹绫刚进家门,一个人待在屋里害怕,他又吃醉了酒,前去探望时,也许是着了魔,竟然稀里糊涂地就成了事,他本以为不会闹大的。
瞿家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桓母福叔将两个小姑娘带到里屋,在房中吃了饭,等了一个时辰,卓琏才回来。
“事情怎么样了?”桓母忍不住问。
“孩子都有了,自然得成亲,幸好丹绫被逐出府门时,自己拿到了卖身契,否则肯定会更加棘手。”卓琏咬了咬牙,道:“瞿易都要成家了,继续留在这儿也不太妥当,过几天他们便会搬出去,租一座小院暂且住着,等将来攒够银钱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桓母性情善良,但卓琏却不能得寸进尺。
桓家是桓家,瞿家是瞿家,即便两边是亲戚,也不能住在同一屋檐下,远香近臭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快些搬走对谁都好。免得丹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不止瞿氏为难,桓母心里也不会好受。
得知瞿氏的打算,丹绫险些没气昏过去,京城的宅院有多昂贵她心里清楚极了,就算瞿易一月能赚上四两银子,在汴州称不上少,但拿到了京城里却连水花都激不起,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攒够银钱、买下宅院?
自己费尽辛苦怀上身孕,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为何会适得其反?
第43章
方才眼带讥讽的青年们, 这会儿一个个都傻了眼, 明明铁锅中熬煮的只是普普通通的肥肉,且出自羊身,自带一股腥臊味, 平日里闻着、看着都觉得腌臜,为何现在会散出如此浓烈的香气, 伴随着阵阵霸道的芳辣, 让人晕陶陶的,好似吃醉了酒一般。
清无底在米酒中, 品相已经算是不错了, 无论在汴州还是京城,既定的事实都不会发生改变。眼见浅绿色的酒液逐渐与油脂融合, 慢慢化为奶白色,不止勾动了看客们腹中的酒虫, 就连酒肆中的长工也不得幸免,双目发直地盯着女子的动作, 舍不得错过一丝一毫。
有客人瞧见酒肆内摆放了桌椅,直接走入其中,冲着桓母道:“外面的酒水真香,给我来一升, 再要一碟煮咸栗肉、一碟乾落花生、一碟兔脯佐酒。”
桓母站在柜台后, 轻声提点:“清无底一升三百文。”当初在汴州时,有不少人嫌弃清酒价高,说这话的人也不想想酿酒耗费的药材以及粮食, 委实不菲,若真折价卖了,那岂不是做了赔本生意?
“三百文就三百文,京城中价高的酒坊不在少数,也不缺你这家。”男子摆了摆手,姿态十分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