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芹点点头,脑子里忽然闪过刚才采荷对她说的话,她道:“就像咱家的宝田他们,到了外头也能被人看出来,大户人家当过差的,自是和寻常货郎不一样,一言一行都有规矩,就是想改也改不过来。”
霍柔风点点头,对采芹说道:“告诉你娘,若是那个货郎再来,想法子把人拖住,再让人来府里送信。”
采芹应声退出去,走到门口又想起撷文堂的事,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再试试。
次日,采芹打发自己那个只有十岁的弟弟,到了撷文堂便买回了整本的群英传,显然正如她猜测的那样,撷文堂不是不想卖书,而是不想卖给九爷。
她没有耽搁,把这件事告诉了霍柔风,问道:“九爷,您和撷文堂打过交道吗?”
撷文堂?
霍柔风摸摸脑袋,她想起来了,她在撷文堂撕了一本破书。
就是因为这件事,撷文堂在杭州的所有分号全都不做她的生意?
这撷文堂什么路数的,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而与此同时,霍大娘子霍柔云正听着一个大掌柜抱怨:“咱家和漕帮早就打好招呼,下月初十咱们就发船,可今天一大早,漕帮的三当家就过来说让咱们晚几天,说是鲁家要发船,都赶在一起了,他们一时安排不过来。”
霍柔云眉头微动,问道:“鲁家?就是彭城伯府有姻亲的那个鲁家?”
大掌柜点头:“就是那个鲁家,说是这批货是彭城伯府三爷的。”
彭城伯府是王皇后的娘家,皇帝对王皇后青眼有加,三个月前,彭城伯府改为世袭罔替,这还是立朝以来外戚中的头一份,没想到就连人在江湖的漕帮也要给他们面子了。
霍柔云道:“晚几天就晚几天吧,咱们运的是丝绸,只要保管得当,晚上几天也无妨,你给漕帮的三当家封个一千两的红包,亲自送过去。”
大掌柜嘴里答应着,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霍柔云看他一眼,问道:“还有事吗?”
大掌柜道:“鲁家运的这批货都是海味,我听说后就觉得奇怪,既是海味,大可不必在杭州上船的,为何还要大费周折?因此就让人暗中去打听了,却原来这批货的东家不是只有彭城伯府三爷一个,他其实只占了一小股,之所以在杭州上船,是因为大股东就是长房的二老爷。”
第七章 岂止君不足
听到大掌柜的话,霍柔云端起茶来抿了一口,问道:“这批海味大约多少银子?”
大掌柜道:“我粗粗估计了一下,不会低于五万两。”
霍柔云放下手里的茶盏,对大掌柜道:“先不要轻举妄动,你先去吧。”
霍家已经分家几十年了,长房这一支人丁兴旺,但论起做生意却远不如二房,这些年来,也就是靠着祖上留下的产业勉强维持,逢年过节,几位太太出来应酬时,连整套的头面都凑不齐。
五万两银子,对于柳西巷的霍家二房不算什么,但是长房无论哪一家,都是大数目。
大掌柜走了之后,霍柔云便让人叫来了范嬷嬷,交待了几句,范嬷嬷便退出去了。
霍柔风正在屋里看着丫头给她砸核桃,小厮青书便跑了进来,青书只有七岁,这两日奉了霍柔风的命令守在前院里。
“九爷,云绣坊的大掌柜刚走。”
霍柔风笑了,对采芹道:“云绣坊的大掌柜既然来了,那我姐已经知道了,让安海他们把长房盯紧了,我这就去找我姐。”
采芹连忙叮嘱:“九爷,大娘子若是不让您管这事,您就听话,不要管了,好不好?”
霍柔风走了几步,闻言又转过身来,对采芹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姐姐生气的。”
说完,她便一溜烟地往前院去了。
霍柔云一手翻着帐册,一手拨拉着算盘,看一眼蹑手蹑脚走进来的妹妹,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姐,云绣坊的大掌柜是不是查出来鲁家那批海味有兴二叔的股份了?”霍柔风问道,兴二叔就是长房二老爷霍子兴。
霍柔云咦了一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批海味的事的?”
霍柔风把胳膊肘放在书案上,扬起精致的下巴,得意地说道:“小十一不是想要过继到咱们家吗?这几日我就让人盯着他,可惜他胆子太小,吓得连家门都不敢出了,偏巧兴二叔家里常有人出出进进,于是我就知道那批海味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