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起兵,谢思成便折了宣抚的内应,虽然都是小角色,可还是给谢思成敲响了警钟,否则新帝初登基朝堂不稳时,加海便就进关了,之所以忍到现在,也是看到吴唐再没有动静,而且展怀起兵,又有张宝辰和南边的庆王,朝廷军队被牵制大半,对于北边来说,正是大好时机。
吴唐直到现在,才知道当初卫谦告诉他的,并没有夸大其辞。
但是他却只能哑巴吃黄连,可惜宣抚兵力有限,哪里是草原狼的对手,也不过几天时间,便被鞑子攻破了城门。
就在战报传到京城的时候,吴唐已经战死了。
他的尸身被鞑子用长勾抢过来,割了头颅挂在城门之上,曾经威风凛凛的宣抚总兵吴唐,此刻只余一个满头血污的脑袋,触目惊心,令人扼腕叹息。
加海哈哈大笑,对谢思成道:“瞧瞧,这就是汉人的总兵,这就是汉人的九边大军,在我们鞑剌铁骑之下,也只是一群待宰的牛羊而已。”
谢思成微微一笑:“你不要笑得太早,你还没有看到真正的汉人大军。”
“你是说展怀?刚刚得到战报,他在河南和那个什么张宝辰打得正酣,恐怕等到我们打进京城,他还没出河南呢。可惜啊,离开草原的第一仗,我不能与展怀一较高下。”
这是加海的遗憾,也是加海的耻辱,他永远不会忘记,西安城外的那把大火。
想到这里,加海将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出去,桌子一分两半。
“总有一天,我要扒了展怀的皮,让他的妻子做我的奴仆!”
展怀的妻子吗?
谢思成眯起了眼睛,几年未见了,霍九长成什么样了?
当日西安城楼上,霍九的一番慷慨陈辞已经传遍天下,谢思成在鞑剌也听说了。
那是真正的谢家女子才能说出的话吧,对啊,霍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寻常女子能做出的,并非是因为她从小被当成男子养大,而是她身上是女帝的血脉。
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屈和坚强。
当年的女帝能马踏中原,入主京城,而今日的霍九能令展怀为她挥戈而起,能令加海对她刻骨仇恨,这样的女子,本就是世间少有,难怪义父每每提起谢家女子,随之而来的都是沉默。
“谢安答,你在想什么?”
耳畔响起加海的声音,谢思成回过神来,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加海的目光却没有从他脸上移开,良久,加海哈哈大笑,对谢思成道:“你们汉人最爱那些儿女情长,谢安答,你该不会是早就看上展怀的老婆了吧。”
第七二七章 城楼
鞑剌人没有汉人的三从四德,女子二嫁三嫁有之,更有儿子继承父亲女人的传统,胜利者更是会将战败方的女人收为己有。
在加海看来,有朝一日,他打败了展怀,展怀的妻子女儿便是他的奴隶,他想要把她们送给谢思成,也只是一句话而已。
因此,没等谢思成回答,加海便哈哈大笑,对谢思成道:“展怀的妻子很美貌,虽然不如我们鞑剌女人强健,可是那脸蛋像羊乳似的,又白又嫩,你既然喜欢,哥哥便不与你争,到时便将她送给你。”
当初在西安,加海让阿桑去做使者,但是他也曾在暗中看到过霍柔风。
一个娇娇小小的汉人女子,屁股也不够大,除了皮肤白一无可取,连儿子都不会生。
可是加海话音刚落,一抬头,双眼便撞上了谢思成冰冷的目光。
加海一怔,他不是没有见过谢思成的这种目光,但那不是对他,他还记得当初谢思成初来鞑剌时,他手下的人全都不服,谢思成毫不犹豫地动手了,那个时候,谢思成便是这种目光。
冰冷、残酷,加海忽然想起了狼,他被人称做草原狼,但是这一刻,他觉得谢思成才像一头狼。
一头独来独往、狠辣绝戾的孤狼。
“谢安答,你怎么了?”加海不解。
谢思成面如寒霜,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听着,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她,她那样的人,宁死也不会做你的奴隶,即使败了,她也会战到最后一滴血。”
说完,谢思成拂袖离去,加海错愕,好一会儿,他才想明白,谢思成口中的那个她是指的展怀的妻子。
不过,加海还是不明白,他不明白谢思成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发火,他也不明白展怀的妻子为何就不能给他做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