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曲衍、钟士基不同,谢思成一派平静。他对这次的谈判胜券在握,小皇帝已经被逼到绝路了,他只能答应。
而自己这一方,顶多再做一点点的让步,给对方小小甜头而已。
当然,这一点小甜头也不是白给的。
果然,没过几日,双方约了再谈时,曲衍道:“本朝皇帝陛下言之,展怀之祸乃本朝内务,不劳贵国相帮了,这第三条可免之。”
这在谢思成意料之内,他道:“据闻展怀已经占领河南,且常居洛阳开封,大有定都于此之意,河南乃中原之地,贵国担心我们鞑剌铁蹄趁着剿灭展怀之际马踏中原,这可以理解。”
曲衍微微一笑:“由此谢大人能够理解,那是最好不过,那么……”
没等他把话说完,谢思成便打断了他:“不急,曲首辅,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曲衍道:“好,谢大人请继续。”
“我是想说贵国皇帝可能是误解了,我们大汗并无要帮你们到河南去打仗的想法啊。”
第七五九章 割城
曲衍一怔:“没有那个想法,那是……”
你们明明就是说要帮我们剿灭展怀啊。
“我们并没有说一定要去河南,要想剿灭展怀,在陕西也可以啊。”谢思成微笑。
“陕西?”曲衍想说,如果是陕西,那还用得着你们帮忙吗?可是转念一想,即使是陕西,如果鞑剌人不出兵,这还真是不行。
与河南相比,陕西才是展怀的大本营,这么多年了,展怀把陕西经营得铁桶一般,否则又怎会直到他起兵之日,朝廷才得到消息呢。
“对,是陕西,这不但是帮忙,更是我们双方和平共处的开始,因此,这是合作!展怀俘虏了朵儿哈可汗,这是鞑剌之辱,这些年来展怀杀死鞑剌人无数,鞑剌人提起展怀无不色变,如果我们此番退兵,那么无疑是让展怀气焰更高,陕、榆、甘三地均是他的,于鞑剌这是威胁,于你们这是利刃,那么我们双方为何不能合作,一同除去展怀呢?而鞑剌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三个地方而已,只有将这三地归于鞑剌,才能彻底免去边关连年征战,还两地百姓于和平安康,这是功在千秋的大事!”
曲衍和钟士基面面相觑,他们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将这种话说得义正言辞,何况这还是汉人。
“可是展怀现在并没有在陕西啊,他和他的兵马都在河南,他不会马上回去,即使你们打下了陕西,也动不了展怀的根本,对我朝于是无补。”
“是吗?贵国的情报真是少之又少,难怪展怀起兵你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曲衍老脸微红,没有说话,以前有锦衣卫时,要得到这种情报并不难,可是后来皇帝解散了锦衣卫,抓捕赫刚和锦衣卫众人,别说是陕西这边的情报了,就是京城里哪位高官想要造反,没有冲进紫禁城,恐怕皇帝也不会知道了。
谢思成眼睛瞟过,看到曲衍脸上如四季飘过,他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道:“据我所知,展怀的母亲就在西安,他的女儿也在!那位闽国公夫人钟氏可不是普通女眷,她是展忱和展怀的生母,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二位大人觉得会如何?”
会如何?天下大乱啊,不,天下已经大乱了,那就是天下更乱。
“你们是要掳走钟夫人和展怀的女儿?”曲衍的声音干巴巴的,他觉得喉头发紧。他是科举入仕的,自幼学的是礼义孝悌,虽然他知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当听到鞑剌人要向妇孺下手时,他还是觉得很羞耻。
谢思成微笑,他的笑容如沐春风,看在曲衍和钟士基眼中却是全身冰冷。
谢思成道:“好了,在下深知贵朝连逢战乱之苦,国库空虚,这样吧,我也让一步,贵朝的赔偿不必一次付清。”
曲衍和钟士基大喜,终于让步了,这笔赔偿是目前最难的,皇帝给的密旨里也是着重提及此事,于是曲衍立刻道:“既是如此,那我朝也让一步,我朝愿以公主和亲,以示诚意,但是可否将赔偿的五十万两白银改为三十万两,我朝另派各行匠人共计一百名随公主一起前往鞑剌。”
谢思成想了想,道:“不行。”
“三十万两吧,我朝愿……”
没等曲衍把话说完,谢思成打断了他:“三十万两不是不行,但是贵朝要给我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