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花三娘便给霍柔风讲些江湖和武林里的事,比如漕帮的三当家娶的是沧州府阎家的女儿,比如辽东鲁家烧了河南路家的老宅子。
霍柔风听得津津有味,这是她未知的世界,她从不知道江湖上是这样的。
她知道了很多事,也知道了很多帮派、武林世家,谁家是黑道起家的,谁家是和勋贵连着的,谁家想让子孙走正途,谁家想靠联姻稳固地位。
她年纪小,博闻强记,花三娘说过的事情,她全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有时花三娘把人名搞错了,她还能立刻纠正过来:“咦,张三的胳膊已经废了,这个拿大刀的是张三的弟弟张五吧?”
花三娘对霍九爷佩服之极,船行到镇江时,她已经把江湖上的事情都和霍柔风说得七七八八了,开始把她记忆中各帮派的切口一一道来。
霍柔风发现,花三娘简直就是一本博大精深的杂闻录,多亏她没把花三娘送回福建,否则这一路之上,她有多么孤单寂寞啊。
待到过了徐州,但凡是花三娘知道的帮派切口,霍柔风全都倒背如流。
花三娘抚额:“九爷,奴婢也是无意之中记住的,可是九爷,您背这些干什么啊?”
难不成霍家的宝贝疙瘩还要占山为王吗?
霍柔风扬起下巴:“九爷喜欢,你别管。”
花三娘所知道的江湖秘闻终归是有说完的时候,到了滕州时,花三娘已经再也挤不出什么了。
霍柔风又开始无聊,她和黑豆儿金豆儿坐在船舷上,无聊得想要跑进运河里游泳。
采芹责怪地看着花三娘:“你不是会吹笛子吗?你给九爷吹笛子吧。”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九爷已经不想学笛子了,这次去京城,九爷给柳师傅结清了银子,并没有带上柳师傅一起走,反倒是把张先生带上了,只是张先生要下场了,每天都要温书,没和他们在一条船上。
花三娘无奈,正想给霍柔风吹上一曲,霍柔风忽然抬起头来,道:“江湖上的事情说完了,你该和我说说行军打仗的事了。”
第一零八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花三娘一怔:“九爷,奴婢怎么知道行军打仗的事啊,回头九爷见到五爷,还是让五爷讲给您听吧。”
霍柔风板起小脸:“他在福建,我在京城,我等着让他讲,黄花菜都凉了,就要你讲,你在福建待过的,那边总是打仗,你一定知道。”
花三娘求助地看向采芹,希望采芹能劝劝霍柔风,换个话题,可是采芹正在一脸责怪地瞪着她,一副你连这个都不讲,你还是人吗的表情。
这条船上,除了采芹,没有人能劝住霍柔风,采芹不配合,花三娘也没有办法了。
接下来的几天,花三娘把她知道的关于行军打仗的事,一五一十讲给霍柔风听。
可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知道的并不多,霍柔风猜测,花三娘并没有去过战场,很可能她做的更多的是细作的差使。
但是这也比说书要好听,霍柔风听得津津有味,只是花三娘所知甚少,没过几天,就变成霍柔风在讲,其他人一起听了。
霍柔风讲得是她前世看到听到的,关于母亲、关于高夫人在战场上的英雌故事。
民间关于这两个人的传说,早已烟消云散,因此,无论是花三娘还是丫鬟们,都以为这是霍柔风在书上看到,或者是自己瞎编出来的。
更让霍柔风难过的是,花三娘是闽国公府的人,而高夫人便是第一位闽国公夫人,是国公府第一位女主人。
即便如此,花三娘竟然不知道国公府曾经有过一位当可名流千古的一代女将。
霍柔风忽发奇想,既然就连花三娘和自己身边的人,也以为这些故事是胡编的,那她何不让人把这些写下来呢。
但凡是霍九爷想到的事情,便会立刻去做。
船行到聊城时,她请了正在温书的张先生上岸小酌,说起了想要写书的事情。
“张先生,您是举人了,一定认识很多笔力不俗的才子吧,您能不能举荐一个人,给我写故事呢?”霍柔风问道。
张先生沉吟不语,但凡是笔力不俗的才子,有谁会给小孩子写故事?何况还是商户子弟。
他想了想,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对霍柔风道:“我认识一人,姓毕名道元,就在离此不远的馆陶,正如九爷所说,此人笔力不俗,加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在山东小有文名,可惜年幼时从树上摔下来,双腿有疾,因此不能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