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忌恨又有什么用呢,没有用。
太后挥手招来一名小内侍,问道:“他可又说胡话了?”
那内侍小声说道:“皇上和惠摩时常说起出家之事,乾清宫那边传来的消息,皇上恐怕是铁了心,当着郭首辅和赵阁老的面,他也提起想要出家的念头。”
“出家?哈哈哈哈哈!”太后硬生生被皇帝逗乐了。
她见过出家的僧人,可还没有见过一个想要当僧人的皇帝。
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儿子,照此下去,皇帝是真心不想再坐在龙椅上了。
太后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幕声景。
皇帝将朝堂之事全部教给皇后,然后自己躲在乾清宫里,只是一味地修佛。
太后想到这里,缓缓站起身来,道:“摆驾,乾清宫!”
欧阳嬷嬷回来的时候,太后已往乾清宫的方向去了。
欧阳嬷嬷没有停留,也匆匆忙忙跟着往乾清宫去了。
皇帝独自坐在宽大的椅子上,莫名其妙地看着椅子上的太后。
他有一阵子没有见过太后了吧。
他眼中目光闪动,太后心里却是一凛。
或许只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导过他吗?
“皇帝,听说你是西方衲子,来这凡间只是为了历劫,早日修得正果?皇帝,哀家可有说错吗?”
皇帝缓缓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朕便是那西方衲子,来这人世之间便是渡劫。”
“既然如此,那你还要这名声有何用呢?”太后问道。
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字字句句都捅在皇帝的心上,太后是想借此机会,废掉他这个皇帝吧。
朕早已看清了,早己看清了。
皇帝缓缓地说道:“父皇留下的江山,朕又怎会交出去?太后过虑了。”
太后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终于笑了出来。
皇帝低眉垂眸,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太后没有再说话,起身走出了乾清宫。
刚刚走到门口,便看到迎面走来的黑脸和尚。
那和尚看到太后,并没有惧意,反而放肆地打量着太后,眼神里有玩味,还有一丝淡淡的不屑。
太后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任由惠摩打量她。
忽然,她伸出手来,缓缓使向不远处的惠摩,一字一句地说道:“来人,把这个妖僧拿下!”
有内侍飞奔着进去告诉了皇帝:“万岁,不得了了,太后娘娘让人拿了惠摩法师!”
皇帝瞪大了眼睛,但是很快便由惊讶转为了愤怒。
太后居然敢在乾清宫抓他的人?
谁给她这个权利,她还以为是三年前,朕还没有亲政的时候吗?
那时太后大权在握,朝堂上下都在她的手心里紧紧握着,她用不上这些,可是现在太后又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她最仰仗的庆王,也被朕软禁在王府之中。再过不久就是太后的寿辰了,到那个时候,太后跟前只有朕一个儿子给她祝寿,那份沧凉不亚于被拔掉牙齿和指甲的老虎。
可是此时此刻,太后为何还要在朕的面前做威做福?
皇帝从莲花座上站起来,赤着脚,披着头发,飞奔着跑出了乾清宫。
太后身姿如松,伫立在乾清宫门前,几句侍卫已经拿下了惠摩。
惠摩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太后面前,他嘴里念念有词,说的是梵语,皇帝听不懂,或是念经,也或是在念咒。
惠摩是在诅咒太后吧,诅咒这个妖妇不得善终。
皇帝忽然就来了力气,他高高地昂起头来,大步走到太后面前。
地面虽然清扫得很干净,但仍有细小的砂粒硌在脚上,皇帝这才想起自己没有穿上鞋子。
他森然地看着太后,太后也在看着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集,随后又倏然分开。
“太后,您何故要抓惠摩?”皇帝问道。
太后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她朗声说道:“何故?皇帝要问哀家何故才会抓了这个叫惠摩的妖僧吗?”
皇帝想说惠摩不是妖僧,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不能让惠摩受到伤害。
“皇帝,这个妖人假借讲经之名,混迹皇帝身边,妖言盅帝,其心可诛!哀家这便将他带走,交于锦衣卫好生审问。”
皇帝又是一惊,太后居然要把惠摩交给锦衣卫?
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