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在保定府时,堂妹也曾请他做画,也是说要根据他的画,改画成绣花样子的。
如今他还要住在谢家,虽然对谢红琳没有好感,可他也不想得罪她,毕竟谢红琳是谢先生膝下唯一的女儿,得罪了谢红琳,他就真的不能离开关外了。
他接过小燕带来的画纸,随手便在画纸上画了几根翠竹。
他从七八岁时,便开始学画竹子,竹子并不难画,他画过无数次,因此他没有思忖,熟练地画好了。
小燕又惊又喜,喜的是霍江很好说话,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惊的则是霍江下笔如有神助,居然提笔就能画出一幅竹图。
小燕如获至宝似的捧了那幅画回去交差,霍江也松了一口气,他的画技一般,在读书人中他也只是中等水准,并不出彩。但是对于刚才画的这幅竹子,霍江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是熟能生巧。
他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若是让他画别的,他或许还不能画得这么像样。
次日清晨,福伯亲自过来,告诉他不必去秦阁了。
他猜想谢先生要么是病了,要么是像昨天那样,担心谢太太的身子,心情还没有平复。
霍江也不在意,既然无事,那还不如出去走走。
他走出自己住的小院子,却又不知应该去哪里。
那片梅林虽好,可是因为昨天在那里偷听到高清辉和谢红琳的对话,他想一想,便觉得自己偷偷摸摸藏身树后,实是有些丢人,他便不想再去那里。
他想起庄子里有个水塘,上次看到时,水塘里结了冰,远远看去,像是一面光滑的镜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茫。
他沿着洒着一层薄雪的小径找到了那片水塘。
以庄子的地势,这里是不可能会有水塘的,因此,这片水塘十有八、九是后来挖掘的。
这两天夜里都会下雪,此时清晨,庄子各处的积雪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池塘的冰面上有厚厚的一层积雪。
再走近几步,他便看到有个人站在冰面上,正在一步步地向着池塘中心走去。
霍江一时忘了这里是关外,冰面冻得结实之极,关外的小孩子平日里就是在冰面上打闹嬉戏。他的脑袋嗡的一声,这个人是要自尽吗?
对于一个在北直隶长大的少年人,从小到大,每天冬天,父母和乳娘就会叮嘱他,千万不要到冰上去玩,说不定哪处地方冰结得薄了,一脚踩上去便就掉进冰窟窿。
于是他大声地喊道:“回来,不要过去!”
这时他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个女子,穿着鹦哥绿的斗篷,即使是罩在宽大的斗篷里,也能看到她娉娉婷婷的倩影。
这一刻,霍江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跳漏了一拍,他怔在那里,身体像是已经飘了起来。
这是谢婵,是谢婵!
此时,霍江只有一个念头,谢婵是要自尽!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忘记了自己根本不会游泳,竟然向着前面的倩影跑了过去。
他跑得很快,快到忽视了这是在冰面上,也只跑了几步,脚下一滑,他便不由自主向前滑了过去,正在这时,前面的人听到他的喊声转过身来,他大吃一惊,可是身子已经不听使唤了,以他难以想像的速度和冲力,一下子便把原本在冰面上就站立不稳的谢婵撞倒,而他自己也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待到他爬起来时,才发现谢婵被他压在了身下。
隔着厚厚的冬衣,他也能感觉到身下的柔软。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他一时呆住,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半起半坐着,一动不动。
直到身下传来娇吟声,他才惊呼一声,跳了起来,这才想起谢婵是被他撞倒的,说不定会被伤到。
果然,谢婵摔在冰上还没有爬起来,霍江鼓足勇气,把手藏在衣袖里,把谢婵搀扶起来。
可是冰面太滑,他扶谢婵的时候,谢婵滑了一下,两人又险些摔倒,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抱住了谢婵。
只不过就是轻轻一抱,他便把手松开了,谢婵扯住他的衣裳,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
天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铜钱大小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到谢婵的刘海上,鼻梁上,还有一片就掉到她的樱唇上面。
霍江很想很想为她拭落这些雪花,他强自忍住,后退一步,谢婵的手从他的衣裳上滑落,他看到漫天飞雪中,谢婵的一张略显苍白的俏脸上,浮出两抹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