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可真有你的,我本来以为江姑娘要来和我做邻居呢。”
“那还多谢你高抬贵手。”
“你连宋家都能劝动,我只不过顺水推舟。”
“宋家不是我劝动的。”
徐洛诧异,示意谢书灵接着说。
“宋大人回长安时小池不经意间帮了个忙,就是我们火烧扬州那几日,刚好也是宋大人回朝之时。”谢书灵想到这里不经脸上洋溢着微笑,“本来应该去给宋大人添堵的人被小池给吸引过去了,我遇见左云儿的时候顺口说了一下,没想到宋大人心中一直惦记着这恩情。”
“原来如此,看来这江姑娘的运气当真不错。”
“命不该绝,应该这么说吧。”
“那我确实没什么东西可送你们,祝你们否极泰来,白头到老。”
“唉,我该去提亲了,最后再说一句,虽然我们的选择不同,但是这辈子我还是把你当兄弟。”
“谢谢。”
“作为兄弟的话我说完了,接着就是为我师姐郡主大人说你一句,你真不是个东西。”
说完,谢书灵干下最后一杯酒,起身走人,徐洛目送他离开,直到他转角消失在视线中。
徐洛有些惆怅,谢书灵的背影也有些惆怅,或许这就是今生最后一面了,从儿时的到如今,两人相处的画面一幕幕在脑中浮现,不经意间总角之交已成陌路。
再抬头,看着谢书灵消失的地方,本想整理自己的万千思绪,没想到一个人影出现。
是君刺桐。
君刺桐出现在天牢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从她的丈夫入狱后她便成了常客。
有时候来天牢添点东西,有的时候,只是来静坐。
两人你坐这头,我坐那头,相顾无言。
或许是谢书灵刚走,徐洛还有些激动,今天他看到君刺桐来了,勉强笑了笑,然后请她入座。
桌上的酒已经喝光了,徐洛转身在牢房的角落里拿了一小瓶出来,这是之前君刺桐带来的,他一直没喝。
斟好酒,君刺桐毫不客气拿起一杯就喝了下去,酒有些冰。
徐洛看了一眼她,又将酒倒满,就这样重复着,酒很快就见了底。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倒酒了。”徐洛说道。
君刺桐听到这不禁失了神,然而只是一瞬,一瞬后她脸色苍白,“你知道了?”
“仗已经完全打赢了,我也再没有什么价值。”徐洛笑。
聪明,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再去拿一瓶酒来。”君刺桐说。
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刹,徐洛拉住了她的衣袖,“别走。”
这么多年,他们分开了那么多次,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现在想来,徐洛真觉得自己配得起谢书灵赐的那句“真不是个东西”。
“刺桐,对不起。”
徐洛总是在跟君刺桐道歉,小时候掉入寒潭的时候,他跟君刺桐道歉,长大一点,一起养的小兔子死去的时候,他跟君刺桐道歉,再大一点,君刺桐孤身一人闯军营,他跟君刺桐道歉,后来,两人成婚时,他也跟君刺桐道歉。
“这一次和其他时候不一样,这一次,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君刺桐说,“你总是跟我道歉,可每一次我都不明白,你明明没有犯错,为何要跟我道歉,楼雨说你是欠的,我就在想,你到底欠我什么,原来这一切,都欠在这里了。”
还记得两人成婚之日,徐洛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这一生带着面具算计了不少,但是没有算过自己会娶君刺桐为妻,或许等到哪一日徐母看不下去了,给他随便指一个人,他也认,摆在家里欣赏的东西,让每天观赏的人自己选岂不是更好?
接到赐婚消息的那天,他整个人都恍惚着,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想过去退婚,可这一想法刚露在脸上,就被徐父否决了。
“我们现在决不能把和皇家的关系搞坏了。”徐父如此说道。
徐洛想,父亲这已经是走火入魔了吗?连自己亲儿子都只是工具了吧。不过想想,不能给徐家续香火的亲儿子又算什么亲儿子呢?
成亲那天,君刺桐穿了一身艳丽的红色,她明明一生最爱的是白色,为了他,浓妆艳抹,凤冠霞帔,一袭绯红。那一天,他想要亲吻自己美丽的新娘,但他做不到,不管是谁想出来的什么政治手段,自己作为工具也就罢了,但刺桐不应该,她应该高高在上,她应该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