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叼走小相公(重生)_作者:胡八椒(41)

  说罢,她俯下身子跪在地上叩了三叩,模样十分庄重。

  屋外,明珠愣在原地手心里沁出了一层薄汗。她听了不该听的话,心里惴惴不安唯恐被人发觉,连忙提起裙裾往外走。谁知方才手里的花生不小心掉在地上,她后退的时候不小心往上面一踩,登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嘎吱”。

  跪在佛堂里的余氏正是心神不安的光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立刻从蒲团上起身,走到屋外去查看。

  “喵呜——”白猫从高凳上跳了下来,眯着一双圆眼睛,懒洋洋地绕到余氏的脚下把地上碎花生给添了个干净。

  “小畜生,躲在门口闹什么,没事尽出来作怪吓人。”余氏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提起脚跟往白猫身上轻轻一搡,嘴里笑骂道。

  被主子嫁祸的小白猫,不满地抱着余氏的方头布鞋,从喉咙里发出一串赖唧唧的“叽咕”声。

  明珠紧着心跳蹲在附近的花木丛里,直至余氏离开了后院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外面的日头正好,晒得人手背发烫,明珠站在空旷的长廊里心情久久不得平复。她在余家不管事,每天除了干些不费劲的杂活,过得如同老祖宗一般清闲,陡然听到了这等私家秘闻,可谓是颇为震撼的。

  这明珠虽然大字不识,从小受人白眼,脑子里到底也有个是非观念。对于余池这位比路人要多几分面熟的丈夫,她是知之甚少的,更枉论去探究他的好坏善恶。此时细想起来,方才听她婆婆那番不为人知的内心陈述,不由得叫人细思极恐了。

  思及至此,她不再佛堂门前多做逗留,连忙抬起两只鼓撑鞋面的大脚,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阿嚏——”阿顾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喷嚏,鼻尖一酸,险些把眼泪给溢出来。

  龙夫人上来摸了摸她的衣服厚薄,嘴里疑惑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受凉了呢,六宝儿,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可是掀了被子不曾?”

  “许是前几天下雨的时候出去了一趟,叫那冷气儿给冲着了。”阿顾用绢子轻轻拭了拭眼角,“娘,不打紧,让奶妈给我煮碗热腾腾的生姜红糖水灌进肚子就成。”

  龙夫人抬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额头,确定没有温热异样之后,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走到厨房里喊奶妈去了。

  清淡的阳光透过碧色的窗纱照了进来,在地上笼罩出一小片绿意盈盈的暖融影子。阿顾踩着地上的光晕走到龙夫人的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理了理自己的发髻,随后提着裙裾转身迈出了门槛,向着自己的闺房走去。

  四下无人,阿顾把藏在藤框里的一壶酒拿了出来,用桌上的茶碗斟了两杯的量,走出去倒在门前的泥地里,神色虔诚道,“前世父母犹念在心,今生爹娘不能辜负,女儿用不了香烛祭奠,只盼这两杯醇酒,能把自己的惦念给托付出去。”

  说罢,她深呼吸一口园子里的清新花香,快速把地上的杯盏酒盅给收了回去。

  顾家承袭祖辈的商号,在东县经营着周转商运的牵头生意,脚踏农商两界,算是做着一门吃香的行当。可惜潦倒得太快,在她未觉人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往下走下坡路。

  阿顾只知道当年商号里出了内贼,导致家里生意每况愈下,以至于顾老爷在最后一笔货运走单中,把几代人累积下来的殷实家底给硬生生地赔了进去。

  谁都不曾想到,在运往旱区的那二十八车赈灾官粮里,竟有半数被人偷偷用灌满了黄沙的袋子给垫了底。

  等到东窗事发,官家抓不到滥竽充数的罪魁祸首,只得把顾家商号报上去顶数交待。经过顾老爷的一番周旋走动,虽能侥幸免于罪罚,但顾家在东县却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顾氏夫妇经过此等磨难,早已散尽家财困顿不堪,且又劳碌出了一身的病根,不消两年便相继故去,只留下阿顾这个年幼的孤女独活人世。

  一时之间,境况好不凄惶。像是冥冥注定了悲泣的命数,要叫人不得安稳。

  阿顾念及前事,自叹一声,心中唯有一苦。她正坐在窗前泛着愁,忽听园子里传来“哐当”一响,等到站起来一看,不禁轻捂檀口发出了一声惊呼。

  外面风静花香,但见匆匆进门的谢兰漪人撞在树上踉跄了两步之后,直挺挺地擦过树干倒了下去。

  阿顾慌慌张张跑出去,看到谢兰漪躺在地上,一张素净小脸变得红通通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纨绔子弟嚣张过甚”的气话,身上酒气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