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寰备好了早膳,琅尘进门就闻到了栗子糕的香甜。
琅尘堆起一个适度的笑容扑了过去,“夜寰我回来了!”
夜寰展臂稳稳接住她,揉了揉她的头顶把她抱正,“累不累?”
“不累,就是想你。”琅尘嘴甜道。
“不累?……”夜寰淡淡重复,琅尘看着他愈加靠近的脸,从他深邃的眼眸里突然捕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慌乱之中伸手推开他,一个旋身落进旁边的椅子,正襟危坐,一气呵成,“累了累了,先吃饭了!”
说着胡乱拿起一个银丝花卷就往嘴里塞,夜寰单手支颐撑在桌上,含笑看着她欲盖弥彰的动作,有意逗她,“琅尘,你脸怎么这么红?”
闻罢琅尘一口噎在喉间,憋得脸更是通红一片,她费劲地咽下食物,埋头喝粥不理他。
害羞的小刺猬更可爱了,夜寰根本舍不得放过她,又揶揄道:“不过没有昨天红。”
语气无比认真,在旁人听来肯定认为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比较,但琅尘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又羞又恼,抓起一块栗子糕堵进了他的嘴里。
夜寰轻笑一声,吃下了她的报复。
逗她固然有趣,但物极必反,他还是有分寸的。
用完早膳琅尘靠在夜寰怀里养着神,这次虽说也流了不少的血但终归没有耗费过多的精力,所以无需服用碎魂。琅尘闭上眼睛,脑中顿然响起毒虫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搂着她的手感受到了这份战栗,夜寰忙问:“怎么了?”
“没,没事。”琅尘往他怀里拱了拱,扯谎道,“就是,就是有点累。”
被他折腾了那么久,一起床就又跑回天河布星,嗯,当然很累。夜寰理所当然地信了,还向她保证道:“今天不闹你了,好好睡吧。”
怎么又扯到这了?!
琅尘气恼,撅着嘴瞪了他几眼,但又没法跟他顶嘴,只要能瞒住他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吧。琅尘认栽,头一扭眼一闭,睡了过去。
☆、第十六章
最后一味药是幻泪藤,就在魔界忘川畔的淬萤洞里,琅尘戌时未到就进了淬萤洞,洞内昏暗,漆黑的洞底游浮着荧荧之光,朦朦胧胧的,像是东海里洒落的珍珠,又像天河挂缀的星辰。散散点点,虽然微弱,但依旧努力地照亮这无尽的黑暗。
琅尘淡然地走过去,幻泪藤上零星的光斑映在她的脸上,安然柔和,一根藤蔓不经意间搭落下来,正巧触碰到她的唇,琅尘偏头而笑。
既然你这么主动,那就你吧。
琅尘后退一步,双手三指四指下弯相并,其余手指指尖相抵,缓缓向前推进,召唤出了元神。
淡银色的光团悬在半空微微浮动,琅尘伸手,光团安静地落入掌心。小小的一团温热,是所有仙神生命的原力,元神一旦离体,即便真身灵力俱在,也会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琅尘提前服下了两颗碎魂,第一缕魂已经全部被碎化成了神力,第二缕魂业已在碎魂的效用下暂时顶替了元神的力量,但即便如此依旧无法成为真正的元神作为支撑。元神离体并没有不适,但变得透明的指尖暴露了生命的衰落,琅尘看着自己的双手笑了笑,凝力推送,恢复如初。
之后并指一划,元神随之变幻成利刃。琅尘捏住刚才的那条藤蔓,利刃轻轻划过,藤蔓瞬间被割下。
三味药之中,幻泪藤最易得却也是最难得,易得是因为不同于洗骨花和珈蓝蝶有冰锥和毒虫的保护,幻泪藤就长在淬萤洞底,任谁都可轻易进入,但代价却是无人敢担负的。幻泪藤是三界至韧之物,非元神不可断,以元神为刃可轻松割取,作为交换,幻泪藤会将元神作为养料吸附于断口处,直至完全吸收长出新藤已补全被割掉的那一段。
若心无旁骛,吹灰可取,若心忧内虑,永不可求。
易得难得,一念方知。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三声叩门之声敲碎了四下的静谧。
桌上悬了三味药——洗骨花剔透纯粹、珈蓝蝶幽沉清雅、幻泪藤柔韧盈光。
司药负手看了好久,眼里零星的情感几不可察,琅尘并不急燥,立于一旁静静地等待。
一声长叹,司药泄下肩膀,摇头,“是我小看你了。”
琅尘微笑,问:“司药何出此言?”
“千万年来多少人想求得芊影,但无一人成功,或止步于洛砯山下,或停驻于虫渊崖边,或在淬萤洞口便转身离去。唯有你,唯有你司星御神,五日不到就把这三药聚齐于我面前。亏我之前竟还私下里把你想得那么不堪,还逼你服下了断肠草,在下实在惭愧,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