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寰目色沉得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喉结动了几动,终是按捺不住体内翻涌奔腾的情潮,复又低下头噙住了那两瓣樱粉色的柔软。
一生情动,万世纠缠。
夜寰火热地压住身下瘦小的身体,动作却是极致的温柔,琅尘环抱住他热烈回应,夜寰讶然于她的主动,一腔□□烧得更浓,势要将她焚烧殆尽。琅尘随他逐级飞升,踏上了最高处的那一朵云。
情化泪,泪如雨,潸然而下。
夜寰翻身侧卧,视若珍宝地把他的小刺猬揽入怀,最后温柔地在她额上烙下一吻,含着浅笑沉沉睡去。
怀里的人却是幽幽睁开了眼。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棂,暖融明媚,而此时殿内夜寰的脸上却是阴云密布。
他醒来后便发现怀里空空如也,以为琅尘去备早餐了没大在意,可当瞥到桌上一个大红信笺的时候他才陡然意识到不对劲,心登时揪了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信笺抓了起来。
他打开信笺,从中掉出了另一张纸,飘然落地,满目猩红,金文刺眼——
“耀神司星,三生石定。春雨携芳,凤鸾萦竹。枝生连理,莲开并蒂。阳春三月初六日,共赞神姻良缘牵。”
是喜柬,琅尘和宴屿的喜柬……
夜寰眸中似是要洇出墨来,他强抑心头的翻滚,压着性子又去看信笺。
“三月初六,静候星神大驾。——宴屿”
寥寥十二字,让夜寰瞬间失去了理智。指节捏得“咯吱”作响,信笺皱作一团,指甲透过信纸嵌入掌心,殷殷鲜血渗出,竟比信笺还要浓烈。掌中霍然烧起一把火,信笺瞬息成灰。
夜寰愤然踏出偏殿。
东海岸,淳霂放目远眺,她虽离开了魔界,但每日都会上岸远远地望一眼,今日发现魔界上空黑气凝集,似是有毁天灭地之兆,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向魔界飞去。
到了魔界,她惊讶地发现她竟闯不破这结界了,之前虽然也不知破解的诀术,但靠着蛮力怎么也能砸个缝出来,今天不管她用何种办法都进不去。而让她更为震惊的是,夜寰就在她的正下方,王宫前的广场上全是黑压压的一片整装待发的魔卒,夜寰似是发了号令,可魔卒皆停驻原地不为所动,而鬼君则站在一旁弯着腰在跟他说着什么,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夜寰面色沉重,一言不发,握着星云扇的手竟微微发抖,指节泛白。
最后鬼君不知又说了一句什么,只见夜寰狠狠地一甩衣袍,凌厉转身回了鬼王宫。鬼君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颓然地冲下面的魔卒军队挥了挥手,他们这才撤退。
淳霂惊了一身冷汗,夜寰的这番举动俨然是在为什么大战做准备,而且他又如此的焦躁冲动,根本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冷静淡漠的神君。淳霂捏着下巴思忖一番,精光乍现,她慌慌张张跑去了天界。
她在魔界没有看见琅尘,夜寰只有在跟琅尘有关的事情上才会显露情绪,眼下他这么激动,八九不离十是因为琅尘的关系。难道琅尘又背叛他了?不可能啊,琅尘都让她探了眉心以示真心,夜寰也告诉她琅尘是被利用了。但不管怎么说,先去天界看看,万一琅尘就在天界找到人一问便知。
这样想着淳霂向垂星宫飞去。
此时垂星宫里昏暗无比,殿顶那颗巨大的东珠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琅尘早就用法术敛去了它的光芒,夜寰不在,她的心早就跌入了黑暗,再亮的光也是徒然。
琅尘单手支颐坐在首座上,宴屿站在参商殿中央仰首看着她,就像三万年前在邃殿仰望着高高在上的洪荒那样,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琅尘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扶手,语调平平,“你说,这会儿他应该看到了吧。”
“嗯。”宴屿应了一声。
“那他会怎么想,认为我再次背叛,还是你苦心经营?”说完琅尘轻然而笑,呢喃自语,“不管怎样,明天他都会来。”
宴屿有些担心,“你不怕他现在就出兵?”
“不会。”琅尘掷地有声,“我借了你的名义下了令,初六就是初六,魔卒一向死守军命,况且髃歧拼了命也会拦住他,明日午时,按计划行动,这一次绝不会再出意外了。”
宴屿沉默,双唇紧抿。
琅尘从怀中掏出那只海螺,摩挲端详了许久,眼中面上尽是不舍和遗憾,叹息道:“终究还是送不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