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染流光万事休_作者:觞令(32)

2019-02-06 觞令

  “我孑然而生,不知‘孤寂’为何物。”他抬眸看向她,眉眼温柔,“但你来了,我便不想一个人了。”

  你来了,我便不想一个人了……

  直白的心意被云淡风轻地说出口,在空中飘飘荡荡,盘旋进琅尘耳内,像初春的细雨,仲夏的夜风,深秋的落叶,隆冬的飘雪,缠绵于心,柔得窒息。

  拼命忍住的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琅尘僵在原地久久无法平静。金乌升空,洋洋洒洒的光漏进窗,照得她脸上晶莹。

  夜寰轻叹一声,起身到她面前,踌躇半晌,拥她入怀。

  熟悉的气息围绕上来,恍若梦境。琅尘呆呆地待在他怀里,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胸前一片湿濡,夜寰松松手,低头给她擦着眼泪,可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偏偏她不声不响,安静得让人心疼。

  “琅尘,”他唤她,“我现在依旧不知何为情爱,可你这个样子,我这里不舒服。”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琅尘终于有所反应,徐徐看去。

  夜寰握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因为你,我感受到了这里的跳动,我也想为了你,感受更多。”

  他的心在她掌下,一下一下地跳着,铿锵有力。琅尘咬住唇,笑了,却比哭还难看,但她不在乎,夜寰的话在耳边不停地回响,安心又满足。她闭上眼埋进他的胸膛,他愿意为了她改变,那她,便再无所惧。

  风吹进殿,月白的珠帘叮铃作响。

  “就这样?”

  “对啊,这进度就已就够快的了,我现在还和做梦似的。欲速则不达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进了!”

  羽箭应声入壶,琅尘扬头拍手,回眸冲桌边品茗之人眨巴眨巴眼。宴屿无视,手指摩挲着茶盏边缘,浅抿一口,“你倒是乐观。”

  “唉,亲个嘴就生了喜魄,都怪我,魅力太大,想不乐观都不行。”琅尘故作无奈,翻了个白眼,“你成天忧心忡忡的,我还以为多难呢。”

  宴屿确实也没想到喜魄这么快就成了,不得不对琅尘刮目相看。这粒土嘛,就是聒噪了些,缺心眼了些,瞅了一眼正搔首弄姿的她……嗯,自恋了些,除此之外,倒还有那么点用。

  看宴屿眉间不松,几步上前,拍上他的肩膀,善解人意道:“别担心别担心,有我在呢,绝不会让你交不了差。”

  她坚定又豁达,宴屿看着她,思绪渐远。

  曾几何时,那人也是如此,一意孤行,义无反顾……深叹一声,低头,慢慢品茶。

  是人界的月光白,那人的最爱。她曾说过,她活得苦涩,蜜太甜,酒太醇,她都承受不起,唯有几叶月光白,清苦回甘,飘几丝香气,能让她不忘过往,又心怀希望。

  只是,你走了,再浓烈的回甘,我也品不知味,只道一声,好茶。

  苦笑一声,眼底氤上两分悲凉,三分苦楚,五分思念,加在一起,十分的痛恨,流回肚中,肝肠寸断。

  琅尘见他一语不发,以为是在焦虑夜寰生魄之事,琅尘三指指天,信誓旦旦道:“我跟你保证,最多一百年,我定会让他七魄俱生!”

  经她这么一拍,宴屿身子梗了梗,回过神来,敷衍着“嗯”了声,复捏起茶盏。浅笑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

  一百年?三万年我都等过来了,还怕再久吗?

  平复心境,恢复往常,不露任何破绽。

  琅尘也抓起一杯,三两口下肚,畅快直达脚底。

  冲宴屿伸手,“再给我几根。”

  宴屿挑眉,“什么?”

  “你的羽毛啊,别那么小气,快点,我等着玩呢。”

  脸色不悦,淡淡两字,“不给。”

  琅尘也不浪费功夫,直接扑上去伸手就薅。没听说过吗?能动手时绝不废话!

  宴屿微转,轻易就把她恍了过去,连沾都没让她沾身。琅尘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

  听得头顶一声“噗嗤”,琅尘又羞又恼,叽里咕噜爬起来,指着他,吼:“笑什么笑!不就是几根毛吗?你天天掉天天掉,给我几根怎么了?”

  那人却云淡风轻地站起来,不慌不忙拂拂袖,道:“本君就算秃了,也不给你。”说完冲她扬眉,挑衅一笑,抬步,走。

  琅尘气结,直跺脚,冲着面前的一团空气又是砸又是抡的,“臭鸟!小气鬼!还笑!我让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