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岳雩走后,我才问林子辰:“你为什么相信他?”
“此事尚有疑点,岳雩应该不是那种没有担当的人,若他起初便承认,也不会有这么多波折,他应该是明白这点的,而至今仍坚持原话,正说明他确实没娶秦姑娘。反倒是秦姑娘,初寻到岳雩,不是直接上门去相认,而是先将此事宣扬开来,有些不合常理。”
“可能秦姑娘她一开始就知道岳雩不会认吧,干脆先借舆论的力量给他施个压。”
“若一开始就知道岳雩这般没担当,为何嫁他?她该是有充足的时间去了解他的,岳雩在秦家借住了近十年。”
我承认我被噎住了,这秦姑娘的动机确实不那么单纯。
林子辰继续说:“正常女子见丈夫这么百般抵赖该不该翻脸?而秦姑娘可是至今都在出言‘维护’岳雩的,反让人更指责岳雩。”
“或许是她脾气太好。”不过说真的,我可真没见过像秦芳这样几乎没脾气的人。
“我本不愿去质疑她在使什么手段,或许她是真的没脾气。”
“好像……她也太完美了。”我越想越不对劲,秦芳身上确实透着一股子诡异,而且她作为一个弱者,就算哪里不合理,人们都会忽视掉,典型的谁弱谁有理。
岳雩的事情闹得太大,以至于族长都问起来,他当然不能容忍枢要的中央人物卷进舆论中,就让林子辰去处理这件事,在大多数人都斥责岳雩的时候,唯有他对秦芳的行为有所怀疑,当然也引来了一些质疑,不过看在他的地位,都只是小打小闹。我隐隐的有些预感,他也会被卷进风波中,这仿佛是别有用心的人设的一个局,可是既然已经接了这个案子,就逃不了了,除非他跟随众人的意见也判岳雩的罪——可他根本不会这样做。
这时候秦芳又变了态度,开始不愿出面,说这是家事,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到台面上说,宣布从此和岳雩再无关系,不会再提到他,但是这起的是反作用,众人更是看到她就想到岳雩,看到岳雩就要想到她,从此两人再也分割不清。
林子辰着手调查当然要见一见秦芳的,但她执意不肯出面,这就搞到有点麻烦,强行召她来更会犯了众怒,说一族少主欺负一个弱女子,绕过她直接开始查她的背景,又会被说不尊重受害人,得出的结论不客观。我就纳闷了,这秦姑娘到底有没有彻底解决问题的意愿,如今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出面,正是越来越纠缠不清,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与岳雩划清界限,却根本不配合,就任由大众对她的那点家事指手画脚。
岳雩说:“我早就想到个简单的法子,但是有点缺德,找来秦大小姐的孩子,与我验一验亲即可,若真是我的,我无话可说,认了便是,若不是我的,她也不能硬讹到我头上。”
显然,秦芳当然不愿意,似乎除了让岳雩承认自己娶过她并赡养她之外,其他任何处置办法她都不会配合。
我得了个机会,去和秦芳交涉,这才第一次见到这个奇女子,她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说话口气也很陈恳,姿态伏得极低,反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她说:“让姑娘为了奴的事情奔波真是不好意思,奴这点荒唐事,让大家见笑了。”一边端出各色瓜果来招待我,她已在热心人的帮助下定居在这里了,屋子里的东西大半都是捐助。
“你想怎么处理呢?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奴也不想拖着,奴是真的不想再和那个人有半点瓜葛,请不要再提起他了。”说着她就要掩面。
她时时自称奴让我有些不自在,我说:“你为什么要自称奴?你并没有低人一等啊。”一个曾经被视若明珠的人,为什么现在这么自轻。
“奴这样的乡下妇人自是不能与姑娘这样的相提并论。”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真是人人见了都会可怜。我还不是一样被各种修蓝人使唤来使唤去,也就人后在林子辰面前“作威作福”,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又怎么能让别人也尊重她呢。
我问她:“你是真的想解决问题吗?少族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绝对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她抬起头来,眼睛通红,“那么少族长就能让那个人从心底里承认我吗?就算可以逼着他养我们母子俩,谁知道他会给我们什么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