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妥当之后,林子辰说:“听说这里的冷泉不错,”凉凉地看我一眼,“不过你就算了。”冷泉,长得和温泉差不多,就是温度低,水面上浮着冰,是正宗的冰水混合物。我实在不能想象这种东西也可以脱了衣服下去泡的。我裹在被子里闷闷地说:“那你自己去泡吧,哀家睡一会,你跪安吧。”
再醒来时,有一只冰凉的手覆在我额头上,我迷迷糊糊地想,林子辰应该是泡过那个冷泉了,果然泡得像个冰棍,我想着给他暖暖,就把那手往被窝里带,他说:“你醒了?”
废话么不是。
他接着说:“你有些发热了。”
“喔,那很厉害啊。”
“说什么胡话。”他把手抽走了,听声音像是出去了,和外头人不知道说着什么,迷迷蒙蒙的听不清。不一会带进来一个人,那人对我说:“姑娘?把手拿出来,我给你把个脉。”是个挺温柔的姑娘的声音,我乖乖照做了。
我听见那姑娘对林子辰说:“没什么,只是风寒,堂兄可以放心了。”
叫林子辰堂兄的?莫不是泠岚?我还记得兰显明单恋她的事,就说了一句:“兰显明对你……”我没能说完,一只冰凉的手捂上了我的嘴。冰泉真厉害,林子辰的手这么久都没暖过来,我只好给这手里哈气。
泠岚好奇地问:“她刚才说什么?兰显明怎么啦?”
“没什么,发高烧说胡话了。”捂着我嘴巴的手半点放下来的意思也没有,也好,我哈了半天气,他的手终于有点暖意。
“……那我先走了,有问题随时叫我。”是门关上的声音。
林子辰终于拿开手,叹气,说:“你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我眯着眼睛看他,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在冷水里泡过的缘故,脸白白的。我勾勾手,说:“过来。”
他俯身,我突然发力把他拽下来,本想在拽过来的同时撩起被子把他也包住,然而也许是病了没力,动作没跟上,加上林子辰本来也毫无防备,我们两个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一起,何谓眼冒金星可算是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了,顺带一提——并没有按套路嘴对嘴,我们两个撞了脑袋后,林子辰直接捂着脑门滚到地上去了。
可怕的是,待我退烧了恢复理智,仍然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做的蠢事,我们俩额头上两片青可真是触目惊心,我登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你生病的时候还挺……有趣的。”恐怕他的感想不止一个有趣就能概括的。我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这时候泠岚来了,她笑眯眯地对林子辰说:“我给她查一下身体,麻烦堂兄出去一下。”
但是她支开林子辰不是真的要为我检查,她问我:“你说兰显明怎么了?”问得很认真。我不懂她是个什么路数,只好装傻:“啊?什么?我听不懂。”
“别装傻,不然我告诉所有人,堂兄的头是被你撞青的。”她笑眯眯的,我却毛骨悚然。原来这也是个腹黑属性的么。
我老实道:“这个你得问你堂兄,毕竟是他的下属,他会了解的多些。”
她反将问题抛给我,“你觉得我能问出来吗?”她从容地理了理头发,面不改色地拿出一套针来——大夫常用的那种针灸针。她若无其事地一次又一次抚着那一排亮闪闪的针,说:“你真不知道什么吗?”
赤果果的威胁!
兰显明感情上的事,我生怕我一掺和就搞砸了,可是面前这个笑面虎……我招,我都招:“听说,我真是只是听说,他对你有意思,还,还去神殿求过姻缘。”
泠岚不笑了,把针收起来,看神情有些复杂,“哦,是嘛。那个蠢货。”
都掺和到这个份上了,我又多了一句嘴:“你怎么想?”
“你想听我讲故事吗?”
“唔,你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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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岚最早是出生在人界的,但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是修蓝人,也常常跟着父母去住在人界的其他修蓝人家里做客,那时候她还不叫泠岚,认识的人都叫她花花,她觉得这个名字土爆了,但反抗是无效的,只好总是在心里默默地翻白眼。
花花常去做客的甄叔叔家来了一个不认识的男孩子,年龄和她差不多大,可能是怕暴露什么,大家也不叫他的大名,而喊他仙儿,至少听起来是这两个字,花花觉得她和这个男孩子算是同病相怜,怀着友好的心态去接触这个男孩,结果对方给她翻了个白眼。虽然翻白眼这个爱好算是花花和仙儿的又一共同点,但是花花觉得像他这么明目张胆地翻实在太没教养,从此就给这个仙儿盖了个没教养的章,并打定主意再不正眼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