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旁边默默旁观他们的审讯,一个又黑又壮满脸胡茬子的大汉问他:“你在修蓝族中是什么地位?”
“就像你们知道的一样。”语气很是轻佻。
“那么,你的特殊能力是什么?”
“你猜。”琅轩顽皮地眨眼。
大汉烦躁地锤桌子,破桌子扬起的灰把旁边做记录的人呛得连连咳嗽,说实话挺喜感的,旁观的几人都憋着笑,琅轩还真笑出来,在大汉看来更是挑衅,他怒吼道:“不想吃苦就老实交代,我们没空陪你饶舌!”
我低声问白苏:“审过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白苏没说话,做了个手砍脖子的动作。我明白他们放琅轩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真要眼看着一个人就这么死了让我遍体生寒,何况我还是帮凶。
大汉还在审问:“既然你对修蓝来说十分重要,那为何没人守卫你?”这也是我和白苏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玉璋结界可以阻挡大部分妖物,而且妖界有规定,不得随意招惹玉璋,这样哪怕有突破结界之能的大妖也被规则束缚,所以玉璋本身就是最大的保护。特地派人来护着我反倒招怀疑。本来万无一失,若不是我头脑发热想出去走走你们怎么可能抓到我。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之中到底有哪一个胆敢混进来找到我的?”
“无可奉告。”
“或许不是你们妖族的?人类?”
他的猜测让所有人脸色一变,他得意道:“怎么?猜对了?”目光环绕在场者一圈,扫过我时让我不寒而栗,他应该不会猜到是我吧。
大汉接着问:“你们的驻扎地在哪?”“这都是第五十二遍了,你觉得我可能说吗?”琅轩摇头晃脑。大汉沉下脸来,“这次不一样了,来人,带下去用刑!”涌出一拨壮汉把他连人带椅子抬走了,我跟过去,却被白苏拦了,他说:“挺血腥的,你一个小姑娘看着不好。”听着他这句话,我背后一阵恶寒,我颤抖着说:“不用刑不行吗?”仿佛已经能想象到琅轩受刑后那血肉模糊的样子。白苏表示疑惑:“你也看到了,刚才那样审一点结果也没有。”他倒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这片空间太过狭窄局促,本就让我压抑得很,现在我只想快点离开这。
浑浑噩噩回到玉璋,我在房间里闷了一天,闭眼就是满目血腥,即使侥幸睡着也是一直在做噩梦。琅轩会是现在这样和我脱不了关系,我甚至都不敢面对林子辰,生怕他再次问起琅轩的踪迹,所以连着几天都没有出门,瑞琳发觉了我的不对劲,忧心地问我怎么回事,我只得搪塞她我病了,她便要拉我去找大夫,好不容易推脱了过去,继续消极了几天,至到白苏来找我。
白苏在玉璋地界只能是猫的形态,为了方便说话,我跟着他偷偷下山。在山脚处,白苏就迫不及待变回人形,望着我,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我问。
“……琅轩死了,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即使受了那么多道刑还是一声不吭。”白苏难得有认真神情,“最后是自尽的,虽是死敌,我亦深感惋惜。”
知道这个结果我一点也不惊讶,琅轩是个骄傲的人,比起受尽凌|辱死去还是自尽更适合他。我一言不发。
“你看起来很不好,没事吗?”白苏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的死,说到底还是与我有关。”
“修蓝本就是妖界的叛徒,当时他们的背叛之举害死了我们许多人。”
“可那是祖辈的恩怨,祸不及子孙。”
“还有一句话叫父债子偿。”白苏说这话时咬牙切齿。
当年的战争我没有亲历过,自然没有立场去评价什么,现在折磨我的,不过是名为愧疚的心境。
白苏说:“上头的意思是,你可以选择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不再卷入妖界的事情。”
“可是我怎么说也算是害死一个人,有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吗?”我捏紧了拳头。
“哦,还有一件事,也是上头的意思——你声音听着有点哑了,喝点水吧。”他从自己腰上接下一个水壶递给我,从没注意他会随身带着水,不过确实渴了,便喝了一口。白苏继续道:“事关重大,上头认为你知道的太多有害无利,所以清除你所有琅轩审讯过程相关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