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问林子辰:“辰儿昨夜睡得可好?”语气里全是关切之意,他向来喜欢对门林家这个出息的大少爷,对待自己的儿子却时时恨铁不成钢,说话时总是夹枪带棒的。
林子辰答道:“贵府客房十分舒适,小侄昨夜睡得很好。”我附和:“是啊,早上我去叫他那会,还睡得死猪似的。”我娘嗔怪地瞪我一眼,“哪有这么形容人家的。”
我吐了吐舌头,林子辰却说:“芸音此言甚是贴切。”我父母都笑了,一家子其乐融融,林子辰混在其间竟没有丝毫突兀,仿佛他本就是这家的人。
饭后,我送林子辰回家,本就是隔条小巷的距离,我娘坚持让我送一送他。我很负责地把他送到了家门口,他也不急着进去,对我说:“今日本来安排要和父亲一起去巡查家里的茶楼,大约晚上才能回来,等我回来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去推他,“好好好,知道了,你今天好好和林伯伯学怎么经商,毕竟以后这一大家子还是要你来管的。”他没言语,理了理我耳边乱发,脸上是温柔神色,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手上一使劲,好歹把他推进林府大门了。
从昨夜到今晨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林子辰便将壁咚、摸脸、牵手、摸头杀、理乱发做了个全,俨然情场高手,诚然我晓得他确实是头一回谈恋爱,可这一派行云流水实在不像个新手,八成有人教,教他的还是个十分热情奔放的主,依我看,应该就是琅轩教的。可是,琅轩倒底跑哪去了?这么久也不露面实在蹊跷。
吃过晚饭,我搬了个小凳坐在自家大门口,我才不是等林子辰,只是偶然想看看大门外的景致罢了。
有辆马车拐进我们这个巷子,停在林家门口,先下来的是林伯伯,我站起来向他屈了屈膝,他点了个头,进去了,看着心情还好的样子。林子辰跟着下来,看见我,眼睛亮了亮,本也没几步距离,却小跑着赶到我身前,说:“抱歉让你等久了。”
我把头扭到一边去,“我才没等你。”
他口气十分敷衍:“好了我知道你不是在等我。”想了想接着说道:“想去哪玩?今天有灯会。”
我奇道:“今天又不是过节,为什么有灯会?”
“你刚回来不清楚,京城来了大官员,我们的那位父母官为了展示他治下的城镇如何繁华,特地办的。”
这么大个灯会也不是说办就办的,中间牵扯许多利害关系,林家或许也参与其中,至于江家有没有我不清楚,我爹不会无聊到同我商谈这个。林子辰仿佛已经知道很多,他那么聪明,经商或许也能有不错的前途,再看向他的眼神就含了几分赞许,他紧了紧握着我的手,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牵的我的手,原来和他拉手已经是这么自然的事了,此时此刻对我来说,倒像一场梦幻了。
我们步行来到闹市区,这段距离不算短,但路上有他讲些趣事倒也不无聊。孤男寡女逛灯会确是个老掉牙的套路,但这个套路又确实适合孤男寡女间发生点什么,我既紧张又期待。我们停在一家灯火通明的茶楼下,我隐约记得那就是他们林家开的。林子辰果然说:“巡视的时候发现这里有几味茶点做得不错,想带你尝尝看。”
我撇嘴:“这么晚了吃东西会胖的。”他捏我的脸,“你再丰满一些也未尝不可。”得寸进尺说的就是这人,我懒得同他计较,反正确实有点小饿了,便进了茶楼。
我们选了临窗的位置,小伙计知道来人是他们的少掌柜,殷勤地给我们端茶送水,还在一边候着,这电灯泡瓦数实在太大,林子辰只得挥手把他支开。我闲闲听着林子辰点餐,大概就是些杏仁桂花之类,不用想也知道是常见的那些点心名,真是没点新意,忽听见他问我还想吃点什么,我一脸诚恳地问那小伙计:“你们这有抹茶蛋糕么?”
事实证明这茶楼里并没有抹茶蛋糕这种超现实的东西,见我有些恹恹,林子辰好奇地问我:“你是怎么想到抹茶蛋糕这种闻所未闻的东西的?”我胡诌一气:“你们这里是卖点心的茶楼嘛,把茶和点心结合一下不也是个创意嘛。”他表示很有兴趣:“说来听听。”我简单说了下抹茶蛋糕的制作思路,其实我并不精于厨艺,说的步骤也不尽合理,他皱眉听了一会,表示有时间会研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