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住呼吸,边小心翼翼地朝里走着,边自嘲地想,自己高考成绩出来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终于,屋子在她眼前展现了全貌,包括屋子里的人。
孟钟华就背对着她站在餐桌边,手轻轻搭在雪白的印花桌布上,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到他,所有高高悬起的情绪终于可以落到实地,所有积攒的思念和遗憾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张勇野鼻子一酸,就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丢脸地糊了一脸,听到声响,孟钟华转过身来,待他看到她时,有一瞬间的怔愣,但随即就被不可置信的狂喜所替代。
张勇野边哭边向他跑去,孟钟华也红着眼圈张开双臂,就在他要拥她入怀时,她的身体穿过他的,直直撞上他身后的墙壁,鼻子被撞得鲜血直流。张勇野心中一凉,顾不上汹涌的鼻血,就返回去要抱住他,然而不管她用怎样的姿势,她的手臂都穿过了他的身体,抱住了自己。
怎么回事,她明明都已经见到他了,对了,愿望!她将手里死死攥着的铁盒递到满眼担忧的他面前,抽抽搭搭地说:“这…这是你要的明信片。”
孟钟华看到那个铁盒,微微笑了,但同时眼泪也从眼角断断续续地滑落下来:“你还记得呀。”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孟钟华的手没有穿过那个铁盒,而是牢牢把它抓在了手中。
孟钟华缓缓开启那个铁盒,像是开启了一段时光,他边流着泪翻看着那些明信片,边说:“在你离开后的第三年,我研究出了能够去往平行世界的装置,但这个装置只能传送死物,我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这些明信片上写上你家的住址,没想到…它真的被寄到了你家。”
说完上述这些话后,他也正好翻到了最后一张,看到空空如也的铁盒底,他的嘴角又勾起一丝笑意,张勇野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呀?”孟钟华将那铁盒凑了过去,张勇野看到盒底刻着一句话:你是肆意生长的田野,我是你怀抱里的那一朵花。
就在她读完那句话的一刹那,周围的景物突然像玻璃一样碎裂了,她回过神时,正站在一家安静的咖啡店前,浓郁的可可香气从店里漂浮出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开心地推门进去,风铃阵阵轻响,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有一个美得安静的男人正低头写着明信片,手旁的热可可冒着袅袅的雾气。
第27章 番外 她的英雄(一)
他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正是暖风吹拂的春季,艺术楼旁的玉兰却落得惨烈,有沉郁的钢琴声从里面的琴房传来,而她正仰着头,看着空空枝头上的大朵白花。他手里拿着两瓶易拉罐,正要去往教学楼的脚步硬生生换了方向,他慢慢朝她走着,看似不经意,眼睛却牢牢盯着她。她的手伸向触手可及的一朵白花,脸上似乎有些喜悦。是要摘下来吗,他在心里暗暗猜测。她的手触摸到了花瓣后轻轻抚摸着,然后踮起脚将鼻子凑到花蕊上用力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弯腰在地上捡起一片之前掉落的白色花瓣,珍惜地虚握在手里离开了。
他愣在原地,随后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起来。他捂住脸,手心感受到一片滚烫。
他对她,一见钟情。
回到教室,好友不满地嚷嚷道:“让你买个水怎么去了这么久,本来打球就渴得要死,喂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再次见到她是在分班之后,他和她分到了一个教室,他喜悦,每天都暗暗地观察她,但她在班上的情况却让他的心沉了下去——她在班上的人缘并不好,多数时候是孤僻且沉默的,于此同时,班上同学对她的态度也是忽视或者说冷漠的。她与对方说话的语气总是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麻烦了别人,但正常人对这种持续的客套是会觉得不耐的。而她似乎经常因为这样的不耐而黯然。
他怜爱着她的怯懦,这种怜爱在无意中听说她的母亲在她八岁时去世时猛然暴涨,自此他对她情根深种,再无药可救。
正当他准备有所行动时,却有人比他快了一步,她本是心思细腻的人,因此当柯墨关注她时立刻就沦陷了。他看着柯墨有时在她面前露出的毫无防备的表情,心想,看来不是只有他发现了她的美丽。手在桌下暗暗紧握成拳,他知道他嫉妒了。
他从此收了心,在心里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柯墨是一个有趣的人,他们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朋友,有一次他和柯墨吃饭回来,正碰上她,他的心砰砰直跳,却见她将手中的纸袋递给柯墨,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要吃吗?”柯墨接了过来,他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是一个烤翅根,耳边传来柯墨的惊呼:“肉!”她咧开嘴笑得灿烂,露出了一个小虎牙。柯墨眉眼弯弯地说:“谢谢啦。”看着她高兴地跑开,抱住宋周初永说着什么,柯墨的目光追寻着她的背影,喃喃道:“好可爱。”说完突然惊觉自己身边还站着他,心虚地别过头不敢看他。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是很可爱。”柯墨猛地看向他,他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他知道柯墨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什么,但他看不清柯墨的眼神,因为太过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