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少年长身立于阳光之下,白净的脸上满是勃勃生机与长久浸淫诗文才能积累出来的优雅淡然。
彝族长心里连连赞叹,同时另外打起了算盘。
其后,崔大带着汪四侯小郎过来。
宽大的袖袍随风轻摆,端是风仪无限。
彝族长立时被吸引了目光,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一旁,彝娘子也跟着看过去。
两眼盯着崔大,目不转睛。
梁康留意到她的目光,便上前将几人逐一介绍。
“彝族长久仰大名,”崔大含笑,拱手行礼。
“你知道我?”
彝族长惊讶。
崔大笑道:“药侗族,善使百药。不说本地人,但凡在岭南待过的,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彝族长呵呵笑,眼底难掩得色:“不过是祖辈们留下的家底,我们照壶画瓢罢了。”
崔大看在眼里,嘴上恭维不断。
只是言辞多是泛泛,细品之下,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彝族长喜得美滋滋,半点也没听出端倪。
彝娘子更是乐了眯起眼,混似他夸得就是她一般。
反倒是梁二不时的扫崔大一眼,心里怎么想,却是不得而知。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方才出门,去看那美丽非常的溶洞。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江陵。
在送走了开赴岭南的船队,柳福儿懒散的回去府里。
几小只的离开带走了府里的欢乐。
进了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吹叶摇的院落,柳福儿心里有些空落。
不过好在康儿几个已经往回来,再过些天,也就差不多回来了。
日子一晃,便到了九月。
某个天清气朗的清晨,崔大带着梁康几人回返。
柳福儿得着信时,梁康已作别崔大,往后院来。
柳福儿迎到二门,便看到儿子阔步行来。
“阿娘,”梁康笑吟吟的站在柳福儿跟前,拱手行礼。
柳福儿极快的端量着他。
离开几个月,倒是没胖也没瘦。
看来是没受什么辛苦。
“先去盥洗一下,喝口热浆,再说话,”柳福儿拉着他往里去。
梁康脚下微顿,道:“阿娘,我带了位妹妹来。”
柳福儿顿住脚转头,这才看到略微靠后半步的彝娘子。
梁康微微侧身,把彝娘子彻底让出来。
看着扬眉看来的柳福儿,彝娘子莫名的生出些怯意。
她有些笨拙的见礼,叫了声阿婶。
柳福儿略一颔首,目光自上而下的扫了遍,道:“一路舟车,你也累了,我让人送你去客房,洗个热水澡,再吃点热乎的饭菜,歇一歇。”
“等你歇好了,咱们再说话?”
柳福儿的话尾是疑问,但赤槿已利落上前,麻利的吩咐候在二门边上的小丫鬟送彝娘子出去,她则去安排之后的安顿。
彝娘子呆呆的看着赤槿利落无比的下达口令,被动的跟着两个小丫鬟走了。
柳福儿带着梁康回去正院。
等他喝了热浆,肚子有底之后,才道:“你出去就是为了她?”
“啊,这个啊,就是顺道,”梁康嘿嘿的笑,“阿娘,这次我跟先生出去真是太长见识了。”
“上次我跟四郎他们一道,就是走马观花,实在浪费。”
他道:“阿娘,下次我再出去,能不能请先生一道?”
“原来真是因为她,”柳福儿眉色转冷,“你还拐上了你先生。”
梁康笑意一点点的收了。
他微微低头,看着隐带薄怒的柳福儿,低低嗯了声。
柳福儿定定看他半晌,见他虽然摆出认错姿态,但脖子却还梗着,就知晓他心里如何。
她叹了口气,道:“你先生可有跟你说过如今的大势?”
梁康眨了下眼,对柳福儿如此之快转开话题,有些诧异。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先生说,当今天下,三年之内,定然三分。”
“一分蜀地,一分徐家,另一分便是我们家,至于刘家之流,泯然于众不过是早早晚晚。”
柳福儿点头,道:“你怎么看徐家?”
“江南淮南世家不少,那些人家又有世代依附的仆从,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就不是个小数目。再加上徐家本身的兵力,真要打起来……我以为,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