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退去自觉安全的巷道,才缩在暗处不动。
太阳一点点高起,小丫头动了动麻木了的腿脚,再一次溜到府衙边。
那些摊贩还在,且兴致极好,看到有人经过,还不高不低的招呼。
丫头叹了口气,折身往早前躲着的巷子去。
只是,走到一半,忽的站住。
她望向东边。
如果府衙指不上,那是不是可以求助别人。
丫头站在原地,踌躇。
站在这儿,消息肯定递不出去,那些大人物个个比她厉害,告诉他们,总比自己闷头苦恼强。
想到此,丫头跺了跺脚,朝着前方奔去。
梁府里,唐氏安坐正堂。
齐二躬身立于略微下首的地方。
在下的厅堂,立着几个战战兢兢,恨不能立刻昏厥,又半点不敢分身的管事。
唐氏伸出皓腕,立刻有人送来盏热茶。
她慢悠悠的喝了口,皱眉。
这茶味道不对。
她搁了茶盏,道:“旁的话,我也不多说。”
“只要你们自今日起,摆正姿态,早前之事,我既往不咎。”
唐氏声音平和,神态堪称是柔和。
可下面的这些管事们却没有因此生出欣喜。
不过也是。
任谁亲眼看着平总管惨白着脸倒在一干如山的尸首堆里,还能有心高兴?
唐氏环顾一圈。
对他们的惊恐十分满意。
她轻轻摆了摆手,道:“好了,这府里还需要拾掇,带着你们的家人收拾妥当了。”
管事们躬身退出去。
转出正院,几人互相对望。
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慌和恐惧。
门口,几个一身凶煞的汉子瞪眼望来。
几人几乎是立刻的别开头,各自散去。
正堂里,唐氏很不满意。
她拧着眉头,道:“既然已经做到这步,为何不干脆把人解决了?”
齐二躬身,“主上的目的并不是杀戮。”
“以杀止杀,并不非长远之计。”
这是徐大的原话。
唐氏却对此嗤之以鼻。
“好一个诗书传家的贵公子。”
“只可惜,梁家都是一群莽夫,便是那个贱人,也是卑贱出身,他们如何会对我们讲这些?”
齐二没有吭气。
临行前,郎君曾与他秉烛夜谈。
之所以留着三人,其一固然是适才所言,为着徐家名声,其二则是这些年梁家在各处施恩无数。
如果梁帅一家是在他们手里真没了性命,柳氏和梁二定会不依不饶。
若他们打出为亲眷报仇的名头,其他受了恩惠的各地势力,便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会或多或少支援。
倒是,徐家反而陷入被动。
倒不如就此握住几人性命,借此要挟,夺下中原。
待到大局落定,该怎么处置,还不是就一句话的事。
齐二很有自知之明。
他不过就是个统领百人的小头目。
郎君如此与他细谈,便是担心会出状况。
想来唐氏这里如何反应,郎君也一早料中了。
齐二头又略微低了低。
唐氏没能得到满意答案,不由暴怒。
心底,曾经掩埋其下的火气翻开时间的尘封,翻滚着涌了上来。
她用力攥紧手指,暗自提醒自己。
不论如何,都不是时候。
现在的她若是失了这些人扶持,结局定然比死还难受。
她必须隐忍。
忍到无需再忍之时。
她长长吸了口气,挺起背脊,起身离去。
齐二缓缓直起身体,望了眼她背影,来到门边。
“盯着那些人。”
就近的汉子道:“老大放心,已经过去两个。”
“人数呢?都清点清楚了?”
汉子点头,“差一个,说是前儿家里有事,告假回家了。”
齐二转眸。
汉子忙道:“不过今天就能回来。”
齐二这才点头,问:“梁帅那边呢?”
“灌了药了,”汉子道。
齐二转眸。
汉子忙道:“就半副。”
“我瞧着,他那样,要是不管,没准这两天就要挂。”
齐二唔了声,道:“看紧些,斟酌好用量。”